攻城戰開始了,吳越軍的投石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巨大的石塊如同流星一般劃破天際,砸向常州城的城牆。城牆在重擊下顫抖著,塵土飛揚,不時有石塊被砸落。
南唐軍士卒躲在城牆腳的角屋裡,聽著頭頂上的城牆土“撲落落”的直往下掉,城牆似乎隨時會坍塌,士卒們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
這時,突然沒有石彈撞擊的聲音,天地之間彷彿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南唐軍淒厲的號角聲響起。
將校們用刀柄拍打著角屋,嚎道:“出來出來,上城。”
這時,吳越軍的雲梯車、衝車也開始推近了城牆。
南唐軍的梢炮只能在城牆下面施放,因為城頭一件完整的東西都沒有了。什麼狼牙拍、夜叉擂統統都被砸壞了。
梢炮躲在城牆下施放雖然有機率能躲過吳越軍的炮擊,可是也失去了準頭,盲射的梢炮且不說打中雲梯車和衝車了,有時候連人都砸不到一個。
吳越軍的雲梯車、衝車終於衝到城牆邊上。
雲梯車往城牆上一搭,吳越軍士卒就開始登城了。
南唐軍沒有任何可用的器械,只能靠肉搏殺退一波波的吳越軍。
劉仁贍一手握著刀柄,不發一言,已經十天過去了,奏章應該早就到了金陵了,如今還是不見援兵。常州城已是內外斷絕,城牆岌岌可危,守不了幾天了。
“一定是朝中的奸賊阻撓派援兵!”劉仁贍心中憤憤的想道。
其實,事實並非如此。
李璟並非不想派援兵,而是他不知道該往哪裡派了。
攻入江西的吳程的數萬大軍,已經攻下撫州,進兵至洪州(即江西南昌)。吳程暫時攻不下洪州,將洪州圍困,分遣部將攻略吉州、袁州,整個江西告急,求援的奏章如雪花一般送到李璟的案頭。
江西離金陵近上千裡,如果江西失陷於吳越還有轉圜的餘地。那麼宣州的失陷就要了李璟的命了。因為一旦宣州也被吳越所佔據,那麼金陵和僅剩的潤州就徹底成了南唐國在江南的孤島了。
因為宣州北面與金陵接壤,宣州一下,吳越軍立馬就要兵臨金陵了。
攻下宣州的是誰呢?
原來竟是朱虎臣。
先前朱虎臣已殺到了歙州,歙州是個盆地,四面環山。
朱虎臣分兵攻佔了歙州盆地西南角的休寧縣,阻住了西面祁門縣、黟縣來援的通道,又派兵攻佔了北面的臨溪縣,歙州城便成了一座孤城。
歙州,出產漆器、竹器、木材、礦產以及大名鼎鼎的歙硯,是座富州,但唯一短缺的便是糧食,一旦被堵住四面通路,城裡百姓就要鬧糧荒。
圍了沒幾天,歙州刺史便乖乖地開城投降了。
部將勸朱虎臣:“既然歙州已攻下,不如遵從吳大帥的軍令,下面去打饒州。”
朱虎臣嗤之以鼻:“打饒州有什麼用,不過是成全了吳程老兒全取江西之功,於全域性有何用處?”
朱虎臣又揮師自揚溪河谷出歙州盆地,直撲宣州。
宣州向來是宣、歙、池三州的首府,唐時便設定了宣歙池都團練觀察使來統管三州,宣州擁有大片的臨河谷地可以養活更多的人口,是一座大州。
朱虎臣罵道:“大州?老子打的就是大州。”
魏王、太尉、中書令、寧國軍節度使、兼宣州刺史、徐溫第五子徐知證見吳越軍神兵天降,絲毫不慌。
他的頭銜跟古往今來的牛人們差不多長,一看就是不是泛泛之輩。
徐知證發揚乃父精神,率領精兵五千出城邀擊。
朱虎臣遠道而來,正是累得夠嗆的時候,見宣州軍士氣正盛,便不與其爭鬥,築營自守。
到了晚上,朱虎臣挑選了精兵五百人,為了便於奔襲,皆只著皮甲,持盾牌、朴刀。
然後朱虎臣親自帶著這五百人朝著徐知證駐紮的營地摸去。
走著走著,朱虎臣覺著不對勁了,自己已經走到一片大湖邊了,出發前,按照輿圖可沒有這片大湖的啊。
朱虎臣直撓頭,命人遮著光掌燈檢視地圖。
“臥槽。”朱虎臣罵道,原來他們跑錯路了。
在前面兩條河流的交叉處,本該走右手邊那條的,結果他們誤以為是左手邊的那條,於是就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親兵們見狀人都傻了。
朱虎臣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來都來了,再繞過去吧。”
於是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