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的夜戰,規模一般都不會很大,因為晚上看不清楚,很容易造成混亂。一旦夜間亂了,幾乎就沒法收拾。
好死不死,邊鎬命人吹號,許多將士亂哄哄的起來集合,本就是懵逼的。
將士們聽說城門口在激戰,城門已經被開啟,一傳十十傳百,這時代可沒有工作群釋出公告一說,越傳越歪。
有人說城門已經被攻破了,吳越軍已經進城了。邊鎬又在親自領兵攻打城門,許多將領可能還在小妾身上騎馬,軍令一時很不暢通。許多兵找不到隊將,隊將找不著指揮使,指揮使找不著都指揮使。
實際上朱虎臣還在城門外觀望,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城。
信州軍卻自己亂了,有的兵挨家挨戶的開始搶東西、搶女人、放火。
一時之間,整個信州頓時烽煙四起,哭喊盈天。
朱虎臣終於信了,派精兵五百先行入城,擊退邊鎬,守住了城門。
等到天亮,大軍入城,此時信州一片狼藉,四門大開,邊鎬也不知去向。
朱虎臣開啟府庫,想取錢糧發給信州兵,好安撫降兵,哪知道府庫裡乾淨得能跑馬。便抄了城中的富戶,富戶不夠就抄寺廟道觀。
朱虎臣心說反正打下來大王也是要滅佛的,老朱我先下手也是沒問題的對吧。
哪知道,這口子一開,士卒們就跟脫韁的野馬一般,再也控制不住了,在信州大肆搶掠,貧民百姓家概不能倖免。
訊息傳到吳程那裡,把吳程氣得七竅生煙,大王三令五申,不得殘害百姓。沒想到朱虎臣剛下一城,就搞得烏煙瘴氣、大失民心。
朱虎臣收到吳程訓斥他的行文,不以為然。打仗是這樣的,大王只要能打勝仗就可以了,將領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怎麼保持士氣、維持糧草供給,甚至搶不搶劫、屠不屠城,都需要考慮。
吳程上奏錢弘佐,決心要撤了朱虎臣的職。
朱虎臣此時惡向膽邊生,決心不再跟吳程混了。
老子跑路了,你自己玩去吧。
朱虎臣把將士們從民居里一個個拉出來,砍了幾個腦袋搪塞吳程,然後也不管軍令了,從信州呲溜一下又鑽回了浙江,來到了衢州。
衢州好比是個十字路口,往北走是新安江(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島湖),往西走是江西信州,往南走是福建建州。
朱虎臣一頭鑽到了衢州,正巧碰上劉彥貞與錢仁仿在婺州大戰,正打得難解難分,誰也奈何不了誰。
劉彥貞老爹是宿將,奈何他也是紙上談兵的趙括,實際都沒統過兵,是他自己上書李璟獻策,從歙州經新安江突襲杭州,以為能一舉拿下杭州。結果在富陽受挫後,就一頭扎進了浙東,和錢仁仿這個“錢三代”在這裡菜雞互啄。
新安江是劉彥貞回歙州的後路,直接被朱虎臣一波打穿。後路被端,被兩面夾擊的劉彥貞驚得魂飛魄散,很快全軍崩潰。劉彥貞被擒,全軍被陣斬數千人,上萬士卒投降。
朱虎臣也不停留,搶了劉彥貞降卒的糧草和船隻,沿著新安江又殺入南唐的歙州去了,留下凌亂的錢仁仿在那裡直罵娘。
“你他孃的把降卒的糧食全搶了,我拿什麼養多出來的一萬張嘴?”錢仁仿直接上奏,彈劾朱虎臣目無軍紀、膽大妄為。
這廂,李弘冀帶兵至潤州,又匯合了揚州下來的一萬餘人,合計近兩萬人。
潤州是江防重鎮,但對於從江南而來的吳越來說,潤州倒反而在後方。李弘冀只留下五千人守城,率軍前出至丹陽。
丹陽穩固之後,李弘冀又命句容守軍前出進攻溧水,若攻取,則穿過茅山,去包抄溧陽。
李弘冀破格提拔了都虞候柴克宏為前軍統軍使,統領馬步諸軍。
柴克宏讓步卒面向金壇列陣,最為精銳的三千江淮騎兵則在陣後面隱藏。
李弘冀詢問柴克宏:“孤命句容守軍攻打溧水,然後包抄溧陽。若派騎兵迂迴,繞過洮湖(即今長蕩湖)與何敬洙夾擊吳越軍杜昭達部,可行不可行?”
柴克宏搖搖頭,勸阻道:“臣以為不可行,一來,繞這麼大一圈,得有二三百里路,即便是騎兵也是強弩之末了。二來,洮湖南面都是大片的灘塗沼澤,騎兵非得從溧陽城下過不可,喪失了突然性,意義就不大了。三是杜昭達部將林仁肇在此築了許多營壘,騎兵難以攻取。”
李弘冀想的是,讓騎兵從洮湖西面一路向南,繞過洮湖,繞到杜昭達後面發起突然襲擊。
柴克宏認為此舉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