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的責任與擔當,義理戒規的教習、道教浩繁卷帙的儲存、還要給修煉法術、齋醮科儀、傳道弘法提供充足的空間場地,這一樁樁一件件那項不需要花錢?外人看到的是鋪張浪費,實則每一筆都大方地花在刀刃上。這裡面又牽扯到營銷、管理、宣傳……”
說著說著,他翻起白眼,“難道你以為偌大一個道觀擱那兒放著,不需要手段經營的麼!”
所以說他才不想接過他爸那個爛攤子,煩得很。
陸驚風被他說得語塞,沉默一陣,手上掙了掙:“你全程都要這麼牽著我嗎?”
林諳蕩了蕩胳膊,語氣比他還委屈:“不然呢?你以為我願意?還是你想來個從無到有華麗現身?”
“不是……我就是覺得有點彆扭。兩大男人,十指相扣算個怎麼回事兒?”
“彆扭?沒辦法。忍著。”
“……”
陸驚風表示嚴重懷疑,其實只要稍微挨著點就行了吧!有哪個法術需要十指相扣這麼深入的?雙修嗎?臭小子真的不是純粹給我找不自在?但即使滿腹牢騷,當著黑煞神的面兒和眼下的情況,佛系組長還是咬著牙,選擇把龜派忍術修煉到底。
“先生打進來之後就枯坐到現在,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不發一語,莫非是想讓貧道猜上一猜?”
話音剛落,手邊香爐裡三支為一柱的檀香正好落下半截灰,謝昌九捋著黑白摻雜的長鬍須,拈起桌上的三枚銅錢隨意一丟,擲在光可鑑人的銅盤裡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連擲六次。
“此為六爻占卜之術。”謝昌九雙手交握,文縐縐解起卦,“六十四卦中有六親,官鬼、父母、兄弟、子孫、夫妻……”
說到夫妻的時候,那位中年男子下意識眨了眨眼,一抹隱晦的難堪一閃即逝,隨即又迅速地粉飾太平。然而只這眨眼的小小動作,已經足夠讓老於觀察的人捕捉到蛛絲馬跡。
謝道長立馬找到了抓手,看著銅盤裡的三枚銅錢沉吟半晌,有的放矢:“從卦象上看,先生的問題似乎出在夫妻關係不和諧上?”
男人虎軀一震,猛然抬頭,震驚的目光裡滿是不可思議:“大師怎麼知道的?就那幾個古董銅錢測出來的嗎?”
謝昌九微笑不語。
“看來我愛人說得果然不錯,大師是有真本事的人。”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露出手腕上一塊璀璨的積家名錶,“說來慚愧,剛才我不說話,本意就是想摸個底,還希望大師不要介意,這年頭騙子太多,我實在是被坑怕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先生處世保守,謹慎細緻,此乃不可多得的長處。”謝昌九抖抖衣袍,謙卑有禮,“大師不敢當,喚我道長即可。”
“謝道長……”男人抓耳撓腮,支支吾吾,揪著手帕瘋狂擦汗,“我這病啊,好多年了,時好時壞,什麼法子都試過,西醫中藥、民間偏方,回回就只能頂一段時間。我愛人撒潑打滾,非讓我到您這兒來碰碰運氣……”
話未盡,謝昌九伸手攔住,丟擲一個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曖昧眼神,撫慰道:“貧道明白,貧道也是男人。”
他從寬大的道袍袖子裡掏出一疊明黃的符紙,現場沾了硃砂,揮毫畫咒,一連十數張,大氣磅礴一蹴而就,畫完吹了吹,晾乾後將符紙全都疊成三角形狀,遞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