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媛被慍色激得通紅的面上,霎時又白了,咬牙切齒地冷哼:“那你說怎麼辦,式獸現在在氣頭上,不肯回還能強逼不成?呵,要不學你們家老祖宗,也搞個活人祭祀?”
“呸!都什麼年代了,老林家早就改過自新了!你就別陰陽怪氣挖苦……誒?小陸你幹什麼?”
林天罡哽了一下,只見陸驚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跨坐在了窗臺上,一條腿懸空在外,當即大驚失色,伸手阻止:“這是三清閣!魁星樓頂樓!起碼二十米,摔下去會死人的!快快快,快下來。”
陸驚風充耳不聞,望著窗外,朝他抬起一隻手,五指張開掌心朝外,這是一個稍安勿躁的制止手勢。
蘇媛給自家丈夫使了個眼色,讓他靜觀其變,林天罡不明所以,由著他去,返身先去察看兒子的情況。
“你認識我嗎?你認識我的吧。”為了儘可能地靠近冥龍,陸驚風以一個險伶伶的姿勢最大程度地往外探身,笑眯眯地打招呼,“大清你好啊,我是驚風。”
看見他,大清龐大到幾乎佔據半邊天的身軀居然不易察覺地瑟縮了一下,隱進雲層後方發出一聲示威般的龍吟。
只是聽上去,莫名有些委屈巴巴的。
“你的主人不是故意與你解約的。”陸驚風耐心與它解釋,“當時你也在現場,事出緊急,我們都身陷囹圄,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沒錯,是你救了我們,大清真厲害。”
“吼——”大清又咆哮了一聲,聽得出來,這次有些得意。
“你要怪的話,就怪我,是我沒用,沒能好好保護你的主人,才讓你們短暫地分開。”陸驚風一隻腳踏在瓦上,另一隻腳也跨過了窗臺,滿臉真摯地伸出雙手,是一個擁抱的姿勢,“乖,回來好不好?林汐涯他需要你。”
蘇媛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幾次三番欲言又止,不太忍心告訴他式獸是聽不懂人話的,他這麼做完全是無濟於事。
大清還在不停地叫囂著,林諳在玉石臺上微微掙動,無意識地收攏五指,攥緊了拳頭。
場面僵持不下,過了許久,大清才從黑雲後探出大如斗的楔形腦袋,一隻燈籠般的紅色眼睛直直望著窗臺上踮著腳尖十分熱絡的人,它瞳孔大張,映出璨璨精光,乳白色的眼黏膜從左至右悄聲滑過,像是在不聲不響地打量此人的誠意。
它肯露臉就說明有戲,再加把勁或許就能成功打動!
陸驚風搜腸刮肚,把局裡時不時組織培訓時草草掠過的一些談判技巧從記憶深處挖出來,也不管情景物件是不是那麼合適,張口就來:“大清,你跟了汐涯這麼多年,應該最瞭解他不是嗎?他這麼在乎你,這麼愛你,疼惜你,寶貝你,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頭怎麼捨得推開你?不然,你要他拉著你一道慷慨赴死嗎?這怎麼可能嘛……”
“什麼玩意兒?”林天罡腳下一個趔趄,惡寒地抹臉,認真審視了一番自家小崽子,嘟嘟囔囔,“人獸戀是不行,不行的,沒結果的,種族隔離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孩子老林家要絕後,絕了後誰來繼承我們家道觀?沒結果的……”
說著說著,老不正經的就出離憤怒了,抬手又照頭摑了不省人事的兒子一巴掌:“你什麼時候能給老子乖乖繼承道觀?啊?”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老婆的一聲驚呼。
“小陸!”
林天罡駭然扭頭,正巧看到陸驚風失足摔下去的那一幕。時間如果能定格在一秒的話,就能看清陸組長令人心驚肉跳的姿勢,瓦上的青苔是致命因素,上半身前傾過多導致重心不穩,加上渴望更接近談判物件的求和心切,釀成了頭朝下倒栽蔥的高空墜落慘劇。
反應就在幾秒間,陸驚風的應急行為堪稱警校教科書經典示範,雙手抱頭,肘部護住面龐,收腹團身,瓦礫翻飛中還試圖從手臂縫隙中窺伺,以期抓住一切可抓住的東西。
機會稍縱即逝,就在他堪堪伸出手,去抓三清閣中段外簷探出的一截挑臺時,下墜的身形猛地一頓,差點把他急速往下掉的心臟從喉嚨口撞飛出去,低頭一看,一團黑雲俯衝至腳下,飄飄忽忽地托住了他。
三清閣內,神思恍惚,一半陷在混沌的迷霧中,一半掙扎在將醒未醒之間的林諳,迷迷糊糊地用左手結了個虛印,花光了力氣之後,頹然軟倒。
好在大清的氣性來得驚天動地去得也神乎其技, 其中大概有陸驚風的一份功勞,但禽獸心裡怎麼想的誰也說不清,畢竟語言不通存在不可化解的次元壁,橫豎結果好就是好,它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盤迴了林諳身上,十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