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嗎?”林諳抱著雙臂, 欣賞著他脖頸邊那條因用力而異常遒勁的青筋,不疾不徐地踱過去,“你還懂風水?”
手上頓時一輕, 陸驚風搖搖頭:“風水另說,從奇門遁甲的角度看,它恰恰擋住了生門,聚陰囚祟, 邪靈迴轉不得出。大凶。”
林諳:“……”
這種出任務的特殊時候能不能挑點吉利的說?業內規矩呢?
似乎是看出來組員在想什麼,陸組長拍拍手:“你不覺得這樹一挪, 周圍的氣息不那麼壓抑了嗎?”
“大概吧。”林諳說不出什麼具體的感受來,只覺得呼吸貌似順暢了一些,他邁開長腿,往男廁所的方向走。
剛邁進拱門兩步半, 背影一僵,發覺不對勁,迅疾迴轉,身後已經霧濛濛一片, 不見熟悉之人的身影,當即眉頭一鎖,心下一沉,意識到——入甕了。
瞬間警醒過來的還有陸驚風,他其實緊跟在林諳身後,不過是眨了眨眼,一臂之遙的大活人倏地憑空蒸發了。
幻陣。
陸驚風按下不規則跳動的心臟。
小團體總共有七個人,顯而易見,自殺的那個成了惡靈,第一次出手就收割了五條性命,為什麼獨獨留下一人遲遲不動手?是不是留著活口做誘餌,等著某些傻不愣登的緝靈師循著線索一路追查自己送上門?
前方就是男廁,裡面突兀地傳出男人微弱頹喪的哽咽,近乎絕望,好似已經啜泣了很久很久,但都被霧霾阻隔,這會兒才得以飄進來人的耳廓。
懂得先發制人的對手都是不容小覷的狠角色。
陸驚風直起腰板,抿了抿唇,下意識從褲兜裡掏出壓縮成薄薄一層的繃帶,緩慢展開,邊往裡深入,邊往左手及小臂纏上繃帶。
他這會兒頭腦無比清晰,甚至只有一個念頭:姓林的你在哪裡?
越靠近男廁的窄門,空氣越冰冷潮溼,一股黏膩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尿騷迎面撲來,陸驚風晚飯剛喝了酒,胃裡不適,抬手捂住口鼻,怕引起生理性嘔吐而影響戰鬥力。
洗手檯,鏡子,天窗,整齊排列的便池,空無一人。
嘀嗒嘀嗒,液體滴落敲擊瓷磚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無比清晰生脆,陸驚風凝神諦聽,判斷出聲音是從裡間傳來。
他全身心戒備,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兩道黃符,一間一間,挨個兒用腳尖推開隔間木門,等搜到倒數第二間時,他停下了腳步。
蜿蜒的血水正從門底的縫隙中淌出,一點點往他的鞋底蔓延。
“劉泉。”陸驚風開口喚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他往左邊橫移一步,那條血水似是有生命,也跟著調轉方向往左,他往右邊一步,血跡又頓住流勢立刻盯上來。
“跟我玩什麼小把戲?”陸驚風眯起眼睛,冷哼一聲,急急後退兩步,指間符咒貼地飛出,直接掀起了兩塊一米見方的瓷磚,徹底截斷血流方向。
動靜不小,剎那間碎石遍地,與此同時,面前的隔間裡傳出支吾撓門的聲響,伴隨著“喀喀喀”的怪異人聲。
又是一記黃符,陸驚風直接炸開了隔間緊閉晃動著的門。
慣性所驅,貼著門的人影倒下,迎面朝陸驚風砸過來,知道這就是要救的人,陸驚風不閃不避,先接住再說。
懷抱著人低頭一看,心下大駭,差點脫手又給甩出去。
“我操。”
只見劉泉面目全非,渾身抽搐,整個兒泡在了黑紅的血裡,全身毛孔在滲血,喉嚨裡也咕嚕咕嚕翻騰出血水,他被嗆堵得說不出話,只能雙手掐著脖子發出‘喀喀喀’的求救,不住地蹬著雙腿,瞪著黑黢黢的眼珠,驚恐而又絕望地對上陸驚風的眼睛。
陸驚風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流出這麼多的血,一點點放出來似乎永無止境,他也不知道該按住哪裡才能止血,一時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劉泉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瀕死關頭逮著人就當救命大俠,雙手拼命攀上陸驚風的肩膀,想讓他帶自己出去,血手把陸驚風的白色短袖抓出一道道凌亂骯髒的皺褶。
“放心,我會救你的。”陸驚風竭力安撫這個可憐又可恨的混混,忽而身形僵住,他一扭頭,對上一根潔白如玉藕的手臂。
劉泉此刻就是一血人,怎麼就這一截臂膀這麼幹淨?
再細看,手臂的腕子上,散佈著幾道深可見骨的劃痕。
電光火石間,他高速運轉的大腦裡刷地閃過方才張祺給他發來的兩份個人資訊,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