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祺,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有事說事,沒事跪安。”
“剛風哥跟我通電話了。”張祺那邊的背景音裡,一片人聲鼎沸,重案組鬧成一鍋粥,成了吆來喝去的街口菜市場,他捂著話筒長話短說,“他前天問我要林小姐詳細的個人資訊來著,剛剛來催調查結果。”
“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我登入內網搜了林諳這個名字,本省符合年齡條件的女性就五個,一個個對比著看了,都不是。”
“你還真信她叫林諳?”茅楹替對方的智商著急,長長的假睫毛在空中刷出一個漂亮飽滿的弧度,翻了個白眼,“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這是個化名啊,哪兒這麼巧,我家組長叫驚風,她就叫林諳了?”
正直人張祺愣是沒聽出啥隱藏內涵來,他這會兒忙,沒心思盤算暗語啞謎,撓撓腦袋胡亂點頭:“行吧。名字真沒查出來啥,我剛把那天採集的血液樣本送去化驗部,結果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到時候跟資料庫一比對就知道了。說正事,打電話給你是來通風報信兒的,剛跟風哥通話的時候,我聽見炸雷似的發動機引擎聲兒了。”
屋中央懸吊著的鳥籠空蕩蕩的,茅楹盯著看了半晌,聞言心裡咯噔一聲,椅子轉了半圈,她瞥了一眼窗外的天。
灰濛濛、低沉沉的,黑雲壓城。
“天色這麼陰,看樣子要下雨。”
新做的貼滿法式水鑽的美甲嵌進頭髮,蔥蔥玉指順著髮絲把劉海撩上去,茅楹端起杯子喝了口甜咖啡,嘆出胸中鬱結的氣,“你查查,今天哪裡在舉辦半職業拉力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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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涯昏迷了一晚,第二天就醒了。
迫於蘇媛的一再勒令,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了一天,全身肌肉痠痛,連骨頭縫兒裡都針扎似的疼,丹田處沒除淨的煞氣游來竄去地瞎倒騰,倒騰得他整個人都很暴躁。
熬了兩日,身上沒那麼疼了,依舊暴躁。
沒來由的暴躁。
索性也不躺了,披了件睡袍、趿拉著人字拖,揹著手皺著臉滿道觀地溜達閒逛。
林天罡嫌他這副樣子影響東皇觀觀容,又不敢直接說,就拉了蘇媛告狀:“你瞅瞅你兒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女人甩了害相思呢!”
不消他說,蘇媛也覺得兒子自從回來了,這兩天心神不寧,茶飯不思的,走個神能走到外太空去。被老公這麼一提醒,覺得還真像深陷愛河那麼一回事兒。
於是吃完晚飯,尋了個機會,打算旁敲側擊地來打探打探。
林汐涯正坐在屋頂上吹風。
蘇媛仰頭看著,抿嘴笑了笑,心想這孩子的心思真容易看透。從小到大,一有什麼煩心事,就喜歡爬梯子到觀裡最老的玉虛殿屋頂上待著,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這回在外頭遊蕩了一圈,像是多了些心事。”
身邊的瓦片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林汐涯也沒回頭看來人,雙手手肘撐著上半身,伸長了腿,不知道在眺望遠方什麼稀奇的東西,漫不經心地回答:“哪有。”
“都在臉上寫著呢。”
蘇媛年輕的時候身輕如燕,行動敏捷,現在年紀大了,爬個屋頂都得小心翼翼謹防摔倒,她慢慢蹭到兒子身邊,並肩坐下。
“我就是在想。”林汐涯伸手扶了她一把,“如果哪天,有個人不小心因我而死,當然了,前提是對方心甘情願這麼做,跟本人意願無關。這種情況下,就算對方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我會有什麼感受。”
一坐下,還沒怎麼逼供,兒子就迫不及待地袒露心聲,看樣子是真的苦惱了這個問題很久。
蘇媛斂著神色,認真想了想,直接拆穿了他的“如果”。
“這得視人而定。被救的那位若是一位涼薄心寬之人,存了點感激與僥倖,哀悼兩日也就過去了;若是一位重義長情之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恐怕會愧責惦記一輩子。”
惦記一輩子?
林汐涯面無表情地把這五個字放在心尖上滾了滾,發現自己沒法兒接受。別的倒沒什麼,主要是……
實在沒法接受自己在某人記憶裡,以女性身份存活一輩子那麼長。
畢竟他本人堂堂七尺男兒,如此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高大威猛……
“你邢叔叔方才跟我們抱怨來著,說你一言不合就死遁了,他那兒還不知道要怎麼圓場。”蘇媛在過往的滄桑四十多年裡,鍛煉出一顆八面玲瓏七竅心,一眼瞧出癥結所在,“你救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