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鬼使神差地滑進門的,隨後理智拉住他想往床邊走的腿,於是就勢靠在門板上,隔得遠遠地問候:“身體還好嗎?恢復得怎麼樣?”
“還好,就是總覺得冷。”林諳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胸口疼。”
其實這些都不算事兒,但他就是想說出來,好博取一點同情分。
“你爹往你心口生生紮了一刀,不疼才有鬼。”陸驚風隻手插在褲兜裡,裡面有張十塊錢鈔票,被他翻來覆去地交疊展開,“心也是真大,萬一失手,刀口哪怕是偏差一厘米,你都有可能一命嗚呼。這要是正常人在一邊兒看著,得嚇死,直播謀殺親兒子,多新鮮吶。”
“不會失手的,林觀主心狠刀也快,穩著呢。”林諳偏過頭,眼眸晶亮,“怎麼,嚇著你了嗎?”頓了一下又嘻嘻傻笑著,補充道,“為我擔驚受怕,怕我就這麼死了?”
陸驚風蹙起眉毛,理不直氣也壯:“當然怕,你要是有什麼意外,我這個當組長的難辭其咎。之前假死就把我折騰得夠嗆,可別再來一回了,求林少收收神威,在下年老體衰,光是想讓心臟維持蹦躂不驟停都嫌吃力。”
“哦——”林諳拖長了調子,吊著眉梢看他,“只是因為你是組長。”
“啊,不然呢?”
興許是對方的視線開始隱隱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勢,陸驚風不自覺地後仰,脊背與後腦勺一線,緊貼著門板,就這樣還嫌退得不夠,使勁碾了碾,堅硬的脊柱骨擠兌得有點疼。
連他自己,都覺出自己肢體語言的僵硬,遑論語氣裡濃烈的防備,他有些惱,怪林諳把話挑明瞭,彼此相處起來都很尷尬。
林諳笑了下,沒再往下接這茬,他按住胸口咳嗽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指了指不遠處床頭櫃上的保溫壺,再發聲時聲帶如同被生生撕裂,喑啞不堪:“能幫我換杯熱水嗎?”
陸驚風打小吃軟不吃硬,心裡又對林諳傷勢的輕重程度沒底,看他這副羸弱的樣子只以為真的虛到拎不動水壺,一個不忍,連忙背叛了相依為命的門板,直直就奔著床邊去了。
倒水的間隙,林諳的咳嗽聲驟地加劇,驚天動地花枝亂顫的,簡直像是要把心肝脾肺一齊咳出來,把陸驚風咳得手一抖,眼皮打顫,一杯水潑出去半杯水,咧嘴無聲地嘶了一下,滿手溼淋淋的好不尷尬。
林諳原本弱柳扶風般嬌滴滴病懨懨地倚在床頭,見狀,也顧不得裝殘廢了,蹦起來就捉住陸驚風的手,翻來覆去左右細瞧,一不小心暴露了中氣十足的精氣神:“燙著沒?怎麼這麼笨手笨腳!”
“沒,這壺裡的水只有五成熱。”陸驚風擺擺手,扯過床頭櫃上的紙巾擦了擦,示意他不用大驚小怪。
擦完反應過來了,眼睛一瞪:“我看你這不是行動自如手腳挺活泛的嗎?咳啊,怎麼不繼續咳了?”
四目相對,林諳紅著眼睛,嘴一撇,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戛然而止的咳嗽聲頓時又死灰復燃了。
陸驚風:“……”
“行了,就算裝的,咳多了也肺疼口渴,喝水吧。”他哭笑不得,把水杯放在林諳一伸手就能夠著的位置,轉身欲走。
還沒成行,腰間多出一條胳膊,一絞一收,順勢往後勾帶,失重感隨即而來,陸驚風按著那條胳膊往上一折,受本能驅使的軀體硬是在那半包圍的懷抱裡調轉過來,與偷襲者面對面壓了下去,同時屈肘,扼住對方緊要的咽喉。
“吱嘎——”柔軟的床墊深深陷了進去。
“又想做什麼?”陸驚風的臉色說不上好看,溫潤的顏色褪去,繃著嘴角冷眼覷著林諳,像是在覷一隻不知死活馬上要昇天的惡靈,“我記得早之前就警告過你,儘可能跟我保持距離。你這接二連三地湊過來,讓我很難辦,信不信我廢了你?”
兇兇的模樣怪能唬人,但落在林諳眼裡卻成了小貓兒弓腰炸毛,用虛張聲勢以掩蓋慌亂害羞。
因為陸組長放這狠話的時候,根本不敢與他對視,耳朵尖也悄沒聲兒地紅了,全身上下除了壓制咽喉的手肘,另一隻手青筋暴起撐在床上,使其他部位得以虛虛地凌空著,像是很忌諱身體上的直接接觸。
這讓這個張牙舞爪的動作,威懾的效果大減。
林諳雙手攤開,放在耳邊,聳著眉,一副任憑發落的神態,“廢了我也恕難從命。距離能產生美嗎?保持距離能讓你喜歡上我嗎?要是能的話,我樂意勉強試試。”
陸驚風看他的表情一言難盡,像在看什麼令他頭疼不已的疑難卷宗。半晌,卸了力,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