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風隔空打了個漂亮的響指,“沒錯。”
“聽著挺簡單的,風險在哪?”林諳繼續發問。
“一來,犯案惡靈實力如何我們不清楚,萬一陣起,被它掙脫了,逃逸另說,守陣一旦失敗,起陣者同時會遭到陣法反噬;二來,我們要追蹤的那位幕後真兇究竟是隻貓還是頭虎?是頭虎就有被發現的風險,對方一個反追蹤,我們反被暴露,得不償失。”茅楹秀眉深鎖,認真地分析利害,“在我看來,不確定因素太多,這險冒得不值當,保守避害才是上策。”
林諳敞著風衣,雙手插進褲兜,斂目低眉,沒發表任何看法。
“首先,我跟那隻犯案惡靈打過照面,怨念之強雖然不容小覷,但我們這邊有風華絕代的林……林諳。”關鍵時刻,陸驚風不拘小節,適時地捧起臭腳,“護住區區拘靈陣不讓它被衝破,肯定不在話下。是吧林少?”
林諳癟著嘴晃了晃身子,一副對奉承很是受用的樣子。
“至於幕後那位,追蹤到他也好,被反追蹤也罷,都無所謂,我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陸驚風眯起眼睛,拉長了語調。
“試探一下虛實?”林諳道出其未盡之語,“反正我們在明他在暗,對方要是想要我們幾個的命,就算躲著避著也沒用,該來的總會來的。與其擔驚受怕憑空臆測,不如抓住機會,趁其不備主動出擊。運氣好的話,不光能刺探出對方的意圖,一輪切磋下來,還能多少摸清點實力和底細。此舉就是一場賭博,成功就是賺到,失敗算我們倒黴。”
陸驚風擠擠眼,朝他投去讚賞的目光。
“不行,我還是不贊成。”茅楹堅持己見,“說得輕鬆,倒黴是倒什麼程度的黴?萬一倒了血黴呢?命可就只有一條,風哥……”
“楹楹。”陸驚風停下腳步,背對她淡淡地喚了一聲,語氣稱得上溫柔。
他難得這麼喚茅楹,平時互相毒舌毒慣了的兩人,之間容不下一點溫情的影子,逢年過節說一兩句關心的話都覺得肉麻,得掉一地雞皮疙瘩。這會兒這兩個字一出,茅楹就知道這事已經敲定了,再怎麼撒潑打滾投反對票都無力迴天。
“好吧。”拗不過,她只能無奈聳肩,“都注意安全。”
肩膀上,肥啾輕輕啄了啄她烏黑光亮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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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謝去,夜幕鋪開。
一行人來到盤山公路的上半段,在某個直角彎道的出彎口停了下來。在晴朗的夜晚向山下俯瞰,能看到枝影綽約的樹冠和遠處明滅的路燈,山風吹過,攜來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只那麼一陣,隨機就消弭於無形。
再往下,下到最底端,就是馬巍和趙非凡的葬身之處。
林諳認出來這地方,前夜他和陸驚風駕車,就是在這裡遇到了那隻裝作出了交通事故假意呼救、後來還騷擾了他們一路的惡靈。
“那是一隻民國期間亡故的惡靈,很有些年代感了。”陸驚風開啟揹包,從裡面掏出一隻毛筆和一盒硃砂,就地畫起了陣法和符篆,“年歲越長,就代表怨力越強,這點就不用我多贅述了,各自當心。”
“奇怪,這紫林山是東皇觀屬山,觀裡那麼多牛逼哄哄的道士,惡靈在這個山頭犯事不啻於在太歲頭上動土,這麼想不開的麼?而且這麼多年以來,紫林山方圓十里從來沒發生過什麼邪性的人命案子,民國先生都潛伏潛這麼久了,這兩天突然就沉不住氣了?”茅楹噼裡啪啦甩著她的細桃鞭,一緊張就喋喋不休,“難道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怨力大增,又加上被陰兵符強召,才跳了出來?”
“嗯……這麼多問題,待會兒你可以跟他好好聊聊。”林諳隨手拈了個指決,周身倏地暴起一團肆虐的黑霧。
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茅楹被強盛的煞氣震得彈開數丈,落地時高跟鞋差點又崴了腳,回過神,她忙不迭地架起防禦姿勢,語無倫次:“什什什……什麼鬼東西?”
想到茅楹這還是第一次看林諳召喚式獸,陸驚風起身,和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楹楹不怕,這就是某人風華絕代的資本。”
茅楹一臉惶惑地望過去,等黑霧逐漸散開,看清了裡面真實的具象。
男人披著俊美近妖邪的皮囊,嘴角勾著一絲淺笑。風衣的衣襬無風自動,颯颯出聲,裡面的襯衫衣襬下方,露出半截溫潤的玉器,在月光下泛著泠泠白光。他的周身,自腳邊至頭頂,盤踞著一條威武霸氣的玄色冥龍。冥龍那顆巨大的腦袋就在他頭頂正上方,呼哧呼哧自口中噴灑出滾滾黑氣,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這龍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