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諳俊美的臉上本來還殘留著一點未徹底驅散的睡意,眉眼間籠著厚重的烏雲,這會兒受到衝擊之後騰地漲紅了,倒顯得氣色絕佳。不打商量猛然超速的心跳讓他岔了氣,一邊咳嗽著躲閃眼神,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地退了出去。
臨走還順手貼心地掩上了門,紳士地來了一句:“我什麼都沒看見。”
誰信啊……
陸驚風僵硬地扭頭,瞥了一眼罪魁禍首——自己那條已經晾乾的內褲,老臉一紅,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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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場坦誠相對的烏龍,兩人一道下樓的時候特意離彼此遠遠的,神情皆有些不自然。
“風哥,這麼快就能下床了?”茅楹正蹲在樓梯口,拿著根帶著鈴鐺的羽毛棒逗貓,“昨天你吐血,把老妹兒我一條命都快嚇沒了,我還以為你要臥床養傷很長一段時間呢。”
那隻大腹便便的橘黃色肥貓很是懶散,面對逗弄只象徵性地撥撥爪子,這還是在那簇羽毛懟到鼻子底下的時候,遠了連眼神都不施捨一個,沒趣地打了個天大的哈欠。
“本來也沒多嚴重,是你們大驚小怪了。”陸驚風胸口仍有點痛,面色蒼白,嘴上卻仍然逞強,“你風哥被惡靈追著拉練了這麼多年,別的不說,身體素質一流。”
林諳冷眼看他吹牛,哼了一聲,越過他往餐廳走去。
蘇媛跟做飯的阿姨正把菜一一端上桌,見陸驚風下了樓,蘇媛擦擦手,攏攏鬢角,熱情地迎了上來,“小恩人,你還記得我嗎?”
蘇媛眼力好,昨晚林天罡給他診脈的時候,她就認出來這是當年救了自己兒子的那位少年。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少年稚氣已脫,眉眼更深邃了,五官也完全長開了,已經歷經千錘百煉,成了一位成熟的大人,但昔日的影子還在。
她還記得那時候,少年張狂,恣意瀟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林家豐厚的報酬,那筆現金就是放在這時候,也能在市中心富人區買一棟人人眼紅的豪華別墅。
可見其心性堅定,自有俠義風範。
“林夫人好。”陸驚風就算不記得她,從她雍容高雅的姿態也能猜出一二,遊刃有餘地發揮起嘴甜的特長,“多年不見,您真是一點都沒變。”
蘇媛很是受用,眼睛彎成兩道上弦月,捂著嘴笑道:“老了老了,歲月不饒人,汐涯都這麼大了,我早都成黃臉婆了,過兩年就是正兒八經的老太太了。誒?你穿的這是汐涯的衣服?還挺合身的,看來你倆身量差不離。”
“誰說的,你沒看這條運動短褲到他身上都過膝了嗎?”林諳坐在桌邊撐著下巴,皮笑肉不笑地拆穿,“明顯比我矮啊。”
蘇媛回頭飛過去一記眼刀,“恩人甭跟他一般見識,老林溺愛,這小子打小就被寵壞了。”
陸驚風保持禮貌的微笑,“林少後來居上,年輕有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我搭把手的小孩了。”
“他啊,愛逞兇鬥狠,易衝動莽撞,以後在陸組長手下做事,還需要你多多包涵。”蘇媛自從昨晚見著陸驚風,看兒子對他那麼上心,花了一上午,早把對方底細摸得一清二楚。這一調查,還從邢泰巖那兒得知此人還是汐涯的上司兼同事。
因緣際會,巧合套著巧合,命中註定這兩人得當好兄弟,於是越發熱情,伸手招攬,“來啊,都別站著了,過來坐,茅姑娘,來,坐我旁邊。”
蘇媛準備的這頓午飯不可謂不豐盛,攏共四個人,盤子卻層層疊疊滿滿地擺了一桌子,光是各類補湯就把陸驚風灌了個飽。
“驚風,你師父焱清道長最近在何處遊玩?”聊開混熟了,蘇媛就親近地轉喚陸驚風名字,“我可好多年沒聽說他老人家了,身體還硬朗不?”
“師父他半個月前跟我通話,說是在陝西那一塊兒。”陸驚風腰背挺直,始終帶著溫和的笑,“老當益壯,精神抖擻,就是太頑皮了,也沒個定性。”
“哈哈哈,焱清道長還是十年如一日的頑皮。”蘇媛的眼睛跟林諳有幾分神似,不笑的時候不怒自威,笑起來如同溢滿碎金,晶瑩透亮,“驚風你還記不記得?那天道長喝醉了開玩笑,非要定個娃娃親,讓汐涯長大了給他徒弟當媳婦。我說我兒子是個男的,只能做丈夫做不得媳婦。他橫豎聽不進去,酒過幾巡臨了他很遺憾地改了口,說讓汐涯長大了娶他徒弟。我就問啊,道長你徒弟芳齡幾何啊?他沒吭聲,直接就把一邊的你拉了出來。”
陸驚風差點把口裡的飯噴出來,心虛地瞄了一眼對面的林諳,後者眯著眼睛,一臉高深莫測,他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