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沉默了片刻,道:“施主,以我佛家看來,世間處處有神明,但最重要的,當還是在各人的心頭。”鬼厲面色漠然,看了看周圍那些人們,低聲道:“我不懂。”法相靜靜道:“施主身世坎坷,磨礪根深,以小僧看來,若欲尋解脫,最要緊處便在看開二字。”鬼厲默然良久,始終沒有言語,法相也不多說,領著他一路走去。二人穿廊過道,一路上了後山小天音寺。來到禪室之外,法相向鬼厲點了點頭,鬼厲會意停下腳步。法相輕輕釦了幾下房門,道:“師父,是弟子法相,今日鬼厲施主上山,前來拜訪了。”禪室內隨即響起了普泓大師渾厚慈和的聲音,道:“請鬼厲施主進來!”法相輕輕推開房門,退後了一步,向鬼厲伸出手臂,低聲道:“施主請。”鬼厲點了點頭,走進禪室,法相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隨手將房門合上。普泓大師坐在榻上打坐,望見鬼厲,他的面上浮上了慈和的笑容,雙手合十道:“你來了,施主。”鬼厲不敢怠慢,深深一躬,道:“弟子叨擾了。”普泓大師搖頭笑道:“我本不喜蒼松道長,但他所作所為,我仔細私量一番,只覺另有隱情,何況他對你,十分不錯,他以往曾傳信於我,說會送你來天音寺,並讓我留住你,最好讓你從此在天音寺住下,可之後,你卻沒來。”鬼厲一怔,低聲道:“師父確實曾經讓我來天音寺,但是我拒絕了,我不能逃避,更不會讓師父一個人面對那些。”普泓大師點頭,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乃心善之人,終是我天音寺對不起施主,施主今日來此,若有所求,不妨直說。”鬼厲眼角微顫,片刻抬頭看著普泓大師,道:“不瞞大師說,弟子此番前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想請教大師。”普泓大師道:“施主但說無妨。”鬼厲猶豫一會兒,直言道:“請問大師,貴寺之中,可有一件喚做乾坤輪迴盤的異寶?”普泓大師一怔,站在他身邊的法相面上也是露出了詫異之色,二人對望了一眼,隨後普泓大師點了點頭,道:“不錯,蔽寺確有此物。”鬼厲的眼底浮現了一道亮光,這時普泓大師卻問道:“請問施主,為何突然問起此物?”鬼厲低聲道:“十年之前青雲山上,當日情況你們也知曉,碧瑤至今仍昏迷不醒。十年來,我走遍天涯海角都將碧瑤救活,可是天不從人願,至今仍未有進展,”說到此處,他面色雖未有明顯改變,但眼神之中那一股黯然神色,卻是再也掩蓋不住。鬼厲沉默了一會,抬頭望向普泓大師,道:“不瞞大師,弟子此番前來,乃是前段時日偶然聽了一位前輩之言,說是天音寺中有件神妙莫測的異寶乾坤輪迴盤,有轉隱陽,定魂魄之異能,或許有些微希望可以救治碧瑤,所以這才厚顏前來,望大師慈悲心腸,將這寶物借與弟子,一旦使用完畢,定然親自歸還。”說到最後,鬼厲嘴唇微微顫抖,隨後身子踏前兩步,雙手緊握,緩緩在普泓大師面前跪了下去。普泓大師吃了一驚,連忙伸手,急道:“施主千萬不可如此,快快起來。”旁邊法相早已上前扶助鬼厲,將他挽了起來。普泓大師注視鬼厲良久,面色仍是一片慈和,不過眼光卻似乎有些飄忽,顯然這件寶物對他來說也是非同小可,一時間難以決斷。又過了片刻,普泓大師緩緩合十道:“施主,老衲有一句話想請問一下。”鬼厲立刻道:“大師請說。”普泓大師面色微顯得凝重,道:“乾坤輪迴盤在天音寺一事,除了師父與老衲幾位兄弟之外,便只有老衲弟子法相一人知道,此事頗為秘密,卻不知施主口中那位告知你此事的前輩,是哪位高人指點呢?”鬼厲怔了片刻,低聲道:“大師恕罪,非是弟子有心隱瞞,實是那位前輩在告知弟子此事之時,特意吩咐弟子不可洩露他的身份,所以……”說到最後,他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面上失望焦灼之情隱隱浮現,顯然心中爭鬥十分厲害,但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普泓大使眉頭一皺,沒有言語,低頭沉吟,忽然長嘆一聲,道:“罷了,不管告訴你的人是誰,可你終究是和普智師弟有宿世之緣,而且說起來這件寶物也是普智師弟他……”普泓大師忽地苦笑了一聲,住口不言,從佛榻上站了起來,看著鬼厲合十道:“施主,你強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鬼厲一怔,但聽普泓大師的意思竟不再追究訊息來源,且有將寶物相借之意,便一拜到地,聲音顫抖道:“多謝大師。”普泓大師上前扶起了他,微笑道:“施主不必多禮,我們走吧!”說著僧袍一揮,向屋外走去。鬼厲與法相跟在他的身後,鬼厲忍不住問道:“大師,我們要去見誰?”普泓大師淡淡道:“施主應該知道世人常將蔽寺老衲幾位兄弟並列稱呼吧?”鬼厲點了點頭,道:“是,天音寺四大神僧泓、德、智、空,萬名無不景仰。”他口中說到那個智字時,臉上閃過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