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的身形猶如油燈將枯,行將就木之人。“你是男歡閣的頭牌憐花,你是取悅男人權貴的物件,物件最是冰冷,這泱泱世間,尤其是在這腌臢的地方,最無用的便是情之一字,你且記住了。”玉公子清朗的聲音仿若在耳邊響起:“咱們做物件的,只做好物件的本分便是大造化了。”憐花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迷離柔媚,嘴唇輕啟,聲音卻再不似玉珠落盤,而似一把老鋸鋸木時發出的聲響,嘶啞粗糙。繞是如此,那話語間的嫵媚仍舊難掩。“我是男歡閣的頭牌憐花,我是取悅男人和權貴的物件兒,物件兒最是冰冷,這泱泱世間,尤其是在這腌臢的地方,最無用的便是情之一字,卻不想,我竟連個物件兒也做不好,看不透這方冰冷的天地,痴心妄想,如今也好,心冷了,身就不冷了。”憐花抖落掌中落雪:“明瞭了,便自在了。”憐花緩緩說完,唇邊笑意復現,將落下的長髮攬進耳後,再輕輕抬起手臂,作舞起勢,低垂的眼眸間媚意難掩。“貴客好,奴婢憐花,今兒拙舞一隻,望能討了貴客喜歡。”冰天雪地,目力所望天地一片銀裝素裹,冷冽無情。憐花於無聲中起舞,一顰一笑,皆帶嫵媚,一舉一動,皆是風情,彷彿瞧不見他身上的粗布麻衣,剎那間,又回到了那個名動宿州城,身著華服的時候。 “貴客醒得這般早?”憐花慵懶的聲音自床幔後傳來,帶著濃濃的未退的情慾:“奴婢伺候貴客。”說完纖瘦的手臂伸到床榻一側,扯過輕衫,素手輕揚,輕衫虛虛籠在身上,下了床,撐著酥軟無力的身子走到程度衡身前,低頭為他束腰帶。程度衡低頭,目光在憐花輕衫遮不住的後頸上流轉,白皙得幾近透明的面板上落滿了星星點點的紅痕。原這清冷的早晨,雪光映照進屋內,給屋中人兒添了幾分清雅之色,偏又叫他身上那些滿是慾望的痕跡打碎了,雜了不知多少豔俗。程度衡目光微深,伸出大掌,微微用力揉捏憐花的後頸。憐花低垂眉眼,輕啟的唇齒間輕音軟語輕洩而出,程度衡享受的眯著眼睛,似得了多有趣的一個玩物。近午時,煙花巷中冷清得很,累了一夜人都睡得正香,玉公子搖著摺扇,推開憐花房門。房中暖爐熹微,暖爐旁的軟榻上,憐花在薄衾下埋頭大睡,玉公子掀開衣襬坐下,合起摺扇摸了摸憐花露出來的腳踝,觸手光滑細膩,如一塊上好的玉石,不過冰冰涼涼,竟是連溫度也像極了玉石。早在玉公子手碰到自己之時憐花便醒了,只是眼皮沉重,不願睜開罷了。“你這寒症最是難治,”玉公子順手把被子拉下來蓋上他露出外面的冷得似冰塊的腳:“小小年紀,自己注意些罷。”憐花微微睜眼,瞧見他迷離的眼珠,素手輕輕搭在額上:“什麼寒症,不過是身上冷些,算不得什麼,玉公子不在房中睡覺,幹什麼來我這裡擾我睡覺,比不得你清閒,夜裡我可還要接客,你竟連個囫圇覺也不讓人睡了?”這話,是妥妥的趕人了,玉公子呵呵嬌笑了一聲:“你這張嘴,說得像是我如何苛責你一般,哪次不是讓你休息好了?咱們男歡閣的頭牌,我巴不得你長長久久的。”憐花勾了勾嘴角,不理會。“昨夜的程爺,如何?”玉公子忽然出聲。“如何?”憐花起身,端起桌上清水淺淺抿了一口,冬日隔夜的水,涼了,喝下去,睡意霎時消散,不過憐花仍舊是沒什麼精神,眉眼低垂:“便是尋常男客罷了,你怎的有興致問起這些了?”“自是有用,”玉公子搖開摺扇,幽幽開口:“他啊,說是要包了你,留在身邊一直伺候呢。”憐花驀然抬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消失不見。“這宿州城裡誰不想讓你一直伺候著?”玉公子摺扇掩唇:“可咱們大小也算是個做生意的,都要比旁人多長几個心眼,頭牌豈是隨隨便便就給人包了去”“你既來問我了,”憐花柔柔的打斷玉公子:“便是已然有了應他的心思,只是不知在那位爺的心裡,我這個物件兒值多少銀子?”“我就說咱們憐花聰明,”玉公子誇憐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臉上憑舔了幾分市儈和精明:“這位爺不但大方,眼光也是上好的,一千兩黃金,買你跟他一年。”“一千兩黃金?!”饒是憐花心裡早就準備,聽到這個數,捧著茶杯的手也抖了抖,不過身在風塵之地,什麼沒見識過,只一愣神的功夫便恢復如初:“這些銀子,便是買了我也多了。”“可不是,”玉公子也是一副苦惱的樣子:“今早他和我說要將你包下的時候我還想著如何推拒,誰曾想人家不但大方,也只想著讓你伺候一年,說是到了時候,自會派人將你好好送回來,宿州城外虎一向說話算話,說起來還是咱們佔了便宜。”“倒是給我抬了身價,一年一千兩黃金,”憐花綻開笑容,嫵媚多情:“真真是看得起我。”玉公子見到憐花的笑容,放下心來詢問: “這是應了?”“貴客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