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輕哼了聲,“雖然不想提,但我確實跟那個人勉強算是認識。……聽外界傳言他死了好幾百年了,我就說,怎麼可能……凡人妄圖以自身命數揣定——……他那種怪物,這不是搞笑麼。”中年靈鬼哆嗦了下,“老闆,不該聽的我還是不聽了吧……”“瞧你那點膽子。”調酒師漠然地斥了聲,“擔心什麼——轉頭上了樓,我這些話你都記不住。”中年靈鬼聞言不以為憂,反以為喜:“那就好,那就好。”“……”調酒師實在是看不過這中年靈鬼的丟人樣兒,沒好氣地扔了句話,“行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上去吧。”“哎,是,老闆您忙。”中年靈鬼應了一聲,扭頭往吧檯外面走出去了。而不緊不慢地擦乾淨了手裡的最後一隻杯子,吧檯後的調酒師終於扔開了手裡的布,抱著臂倚到了身後的櫃子上。他眯起眼望著虛空的某個方向,聲調拖得冷而悠長——“幾百年沒有聞過聖族之血的味道了啊…………這次卻又是跟這個冷冰冰的凡人靈魂一起出現的。他對你的誘惑就那麼大麼……”調酒師剛感慨完,還沒收回目光,吧檯外面就有個醉醺醺的客人靠過來,倚著吧檯坐穩都難,還在不客氣地喊——“那個——那個小酒保,瞎看什麼呢!給老子上杯最烈的酒!老子有的是錢”“……好的,先生稍等。”一轉頭,年輕的調酒師臉上就掛起之前諂媚熱情的笑容,對於對方的侮辱似乎毫不在意,取了酒瓶倒了杯酒,便將酒杯放到那醉鬼面前——“聖族歸來,這世上又該大亂了啊,先生。”醉鬼喝了一大口酒,眼神更迷濛了:“啊?……你、你說什麼?”“沒什麼。”調酒師笑著將酒瓶放回去,低頭間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這世上再亂,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大幕拉開,盛戲登場而已。”調酒師的眼底像是一片冰川琉璃,凍著封存的笑色。 清晨。正是鬼市在結束了一夜的喧囂之後最為安靜的時刻。一間連棟倉庫外, 站在門口的青年看了看手上的地址, 轉頭問身旁的男人:“他們說的那幾個捉鬼師是住在這兒麼?可別打擾了無辜人。”“是。”男人答了句。“那就行。”青年轉過身去, 抬起一隻素淨的手, 看起來輕飄飄地拍到了倉庫的金屬捲簾門上。“砰——!”那似乎絲毫力道不存的手一拍上捲簾門, 卻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而更為神奇的是,在這樣的聲音下,捲簾門竟然只是顫抖了幾下,沒有任何損壞。感覺到身旁男人投過來的目光,放下巴掌的宋思年無辜地轉過去,“我怕他們睡得太沉。”同樣被從昏昏欲睡裡驚醒的老樹嘟嘟囔囔,“您這哪是怕他們睡著, 是怕他們死了吧?……就這動靜, 死人都該被您嚇醒了啊。”旁邊謝忱抬眼, “到了。”他話音落下幾秒之後, 面前的捲簾門被人開啟, 幾個陌生面孔凶神惡煞地出現在捲簾門後面。——“哪個不要命的打擾老子睡覺?!”開口的人臉色鐵青,暴跳如雷,兇狠的目光在宋思年和謝忱的身上刀片似的劃了一個來回。——大有誰敢承認就先活剮了誰的氣勢。而幾人中隱隱為首的那個捉鬼師卻目光警惕起來——從剛才到現在,他竟然沒能在門外這兩人身上感受到半點外洩的氣息, 就像此時站在門外的只是兩個普通人而已。然而這可是在鬼市,不是其他地方, 怎麼可能有普通人的存在?這樣想著,這人伸手拉住了剛剛開口的、此時已經快要衝上去的大漢。在對方不解的目光裡,他搖了搖頭, 隨即警惕地把目光轉向門外的宋思年和謝忱——“兩位一大早就如此上門生事,不知道是有何貴幹?”謝忱一言未發,而宋思年笑吟吟地抱著手臂往前走了一步,邊走邊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跟幾位打聽件事兒。”這話一出,除了之前開口的大漢,本來還壓著火的其他人也都有點憋不住了——這清晨六七點把人從睡夢裡驚醒,卻說是來打聽事兒的——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住這種刺激啊。倒是為首那個人雖然臉色又沉了幾分,但還是沒有爆發出來,只陰沉著聲調問:“打聽什麼事?”宋思年笑得愈發燦爛:“不知道幾位是否聽說過一間名為‘pride’的酒吧?我就是想打聽打聽,這間酒吧它後門在哪兒?”在宋思年張口說出“pride”時,門內所有人便同時表情一僵,為首那人看著他的目光裡更是頃刻間便吐露兇芒——“你到底是什麼人!”宋思年看清他們的反應後,漸漸收斂了笑容,眼瞼壓了下去,聲音裡溫度也降下來:“看來那監控裡出現的那幾個人,確實就是你們幾個了啊……說吧,被你們攝走的靈鬼在哪兒?”宋思年話音落後,兩方之間的空氣瞬間緊繃至近乎死寂,強度各不相同的靈力在幾人身周喧騰起來,所有人都蓄勢待發,只等著為首那人一聲令下。宋思年微微掀起眼簾,看向面上肌肉狠繃、牙關緊咬卻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