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沒接這話, 只掉頭往主臥走, “跟我過來。”進到這個並不陌生的家裡, 宋思年盡力裝出第一次來的樣子,難得乖巧地跟上謝忱。兩人一前一後地進到了主臥房間裡。然後他就見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下,手臂一抬,指向主臥裡那張寬敞的大床, “你睡這邊。”宋思年愣了下,而後有些表情微妙地問:“那你睡在哪兒?”謝忱語氣再平靜自然不過, “另一邊。”宋思年:“……?”謝忱轉頭看向他,“客臥的床壞了。”宋思年:“…………”信了你的邪。宋思年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聽見腳邊“喵”的一聲低低的叫喚。他低頭一看, 灰色的小貓正在他的腳邊伸爪試探地蹭了蹭,帶著一點莫名的討好。老樹小聲說:“好像因為被主人您的魂體附體過,所以這隻小貓看起來格外親近您呢。”宋思年點點頭,剛準備有所動作,就頓在了原地——先他一步,謝忱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到他腿邊,伸手輕撓了撓小貓咪的下巴頦。宋思年思緒一轉:“不是說它離家出走,還把腿摔斷了嗎?”“……”謝忱沒說話,就著蹲在他腿邊的那個姿勢,仰起線條凌厲的下頜,微眯著眼睛抬頭看他。宋思年被那眼神裡複雜的目光一懾。老樹:“主人,那是謝忱當著‘曾清溪’的面說過的話!”宋思年臉色不自在了兩秒,隨即做賊心虛地移開了眼:“咳……我算命很準的。”謝忱低下頭,眼簾半闔,薄薄的唇微抿起一點極輕極淡的弧線。“……嗯,不過算是自己摸回來了。”宋思年此時只想趕緊跳過這個話題,也沒在意謝忱語氣裡的古怪。“咳……嗯,那就好,我有點困,我先準備睡了。”謝忱也站起身,“你去浴室吧,我會給你準備換洗的衣服。”宋思年聞言身形微頓,但須臾之後還是轉身走進了身後的主臥浴室裡。只有老樹質疑的聲音傳回來——“主人,您可不能換他的衣服,不然鬼衣扔在謝忱家裡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的。”宋思年:“……那你現在給我提一個能合理拒絕的建議,來。”老樹:“…………”半個小時後,換上謝忱的一身家居服,宋思年表情微妙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主臥裡沒人,似乎房屋的主人去了客廳。宋思年目光再次掃過自己身上的衣物,隨即問老樹:“我一直以為,我沒比他矮很多的。”“額,應該也就差七八公分吧,主人。”“……”宋思年抬起右手,指了指左肩下三四公分的家居服肩線,“那這個肩線耷拉到了這個位置該作何解釋?”老樹:“嗯……大概是您太瘦弱了吧,主人。”宋思年:“……”趁著房間裡謝忱還沒進來,宋思年決定把此刻像是半大少年偷穿了大人衣服的自己塞進被窩裡。被子是新換上的,但仍帶著一種熟悉而好聞的氣息。宋思年幾乎是一鑽進柔軟的被窩,就被這種氣息引著舒適地合上了眼。一夜無夢。從舒適的長眠裡醒來,宋思年再睜開眼,窗外早已是天光大亮。察覺到了他的動靜,老樹最先做出反應:“主人,您終於醒了。”“……我睡很久了嗎?”宋思年懶洋洋地眯著眼問。老樹:“作為一個‘第一次’來別人家裡的客人,您表現得依舊很心大。好像謝忱上床您都沒什麼反應。不過主人放心,我昨晚盯了半晚上,謝忱除了最初看你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以外,沒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宋思年:“說了是你胡亂揣測。”他抱著被子坐直起身。恰在這時,已經空了的主臥的房門被人從外面開啟,站在門外的男人目光平靜地掃了過來——“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好。”在謝忱的出面下,宋思年成功見到了被關押的葛陳。看著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戴著手銬腳鐐穿著囚服、一臉鬍子拉碴的滄桑男人,宋思年眼神閃了幾閃。坐在寬桌後面,宋思年看著葛陳被兩個人帶到了桌前坐下來,固定好手銬。宋思年抬起眼看向對方:“你應該還記得我吧?”“……”葛陳聽見了動靜,近乎麻木地抬起視線,望了宋思年一眼,隨後低下頭去,“有印象,……你是那天和他一起去抓我的人。”說著,葛陳帶著手銬的手指了指房間一角垂眼站著的男人。宋思年心裡鬆了口氣。還好葛陳跟那天說的似的,能跟他裝之前沒糾葛了。宋思年開口:“我今天來,主要是告訴你一個訊息,順便問你一件事情。”葛陳沒說話。宋思年也不以為意,只語氣淡淡地說:“葛家村的墓地被另一個人從那個開發商手裡買下來了,所以不會再做開發——你去世的妻子也就不會再被驚動了。”“……!”坐在桌後的葛陳身形驀地僵住。片刻之後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宋思年,眼圈通紅,聲音嘶啞——“真的嗎?”宋思年:“我沒有騙你的必要。”“……”葛陳的嘴唇顫慄起來,眼淚也湧進了眼眶,只不過在淚水流出之前他就猛地低下頭去,同時緊緊地攥住了拳。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等估計著葛陳的情緒足夠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