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年在心裡嘀咕了句。“宋大人的牙尖嘴利,很多很多年前我就領教過了。想激我發狂?——我勸宋大人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很多年前?”宋思年怔了一秒,“你認識以前的我?”“當然認識,哈哈哈,當初天底下有幾個人敢不認識宋大人您呢!”惡鬼語氣裡滿是惡意和嘲諷,但眼睛深處卻藏著一絲近乎畏懼的忌憚。宋思年聽了他的話,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難道你生前也是宋家的人?”“當然不是!”惡鬼冷冷地說,“我活著的時候和宋家沒有半點關係!要不是你把我們——”話到一半,他自己突然住了嘴。眼珠子轉了轉之後,這惡鬼獰笑起來,“我都忘了,宋大人現在已經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記得了,這大概就是天道有輪迴吧,宋大人?”宋思年皺著眉深看了對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嘆氣,“我真討厭你說話的腔調和語氣,讓人很想揍你——我以前揍過你嗎?”惡鬼:“……”看見惡鬼的反應,宋思年笑起來,“看來是走過的,而且還揍得挺狠,要不然你怎麼能這麼恨我?”“…………”惡鬼嘴角抽了抽,兇狠地轉開了目光。明顯是拒絕這份記憶的。而宋思年好奇地看著惡鬼,“從你方才的話和反應來看,你生前與宋家無關,多半是死後作惡又變成怨鬼之後,才被我鎮壓帶回宋家的……既然還用著宋家的法器,又能得知我的行程訊息,那你應當是被宋家驅使——按照你說的,既然我生前是宋家的大人物,為什麼我的孫子們要跟我這個老祖宗過不去?”說到後面,宋思年邊說邊搖頭,一臉“自家孫子們不爭氣”的惋惜模樣。——得虧宋家人沒在這兒,不然大概要被氣得不輕。就連不是宋家人的惡鬼都額角直抽抽,看著宋思年的目光像是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從機翼旁邊扔下去。但惡鬼還是把這種衝動壓了回去,同時哼了聲,說道:“老祖宗?老祖宗算什麼狗屁玩意?為了手掌大權,殺父弒子的事情還少嗎?對他們宋家多數人來說,你早就是個只適合擺在供奉臺上讓他們對著燒燒紙錢的、已經死了很久的老傢伙了!”宋思年:“……”感受到宋思年的沉默,老樹猶豫了下,安慰道:“主人,不要傷心,你會比那些不肖子孫們都活得長久的。”宋思年:“我不是在傷心這個。”老樹:“——?我能感受到您的情緒,如果不是為了這個,那您是在為什麼感到難過?”宋思年嘆氣:“我只是在想,按照這惡鬼說的,我那幫不肖子孫們給我燒了那麼年多紙錢,為什麼我一分沒收到,依舊窮得這麼真實呢?”老樹:“………………”老樹:“主人,您的想法真是太樸實了。”宋思年又想了想,“不過沒關係,我現在有鬼界最富有而慷慨的朋友們,比如老奸商,總是在我最窮的時機給我提供最合適的打劫,啊不,求助機會。”老樹:“……”這麼自我安慰完,宋思年看向那惡鬼,“你背後的人應該是搞錯了——我可沒有要跟自己的孫子們爭權奪位的意思。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們不來招惹我,我根本半點宋家的事情都不想摻和——這樣多好?”惡鬼譏笑地望著他,“就算宋大人你不想,奈何這麼多年過去了,宋家裡面還是有死心眼的你的狂教徒啊!”宋思年原本臉上閒適的表情一頓,“……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妨告訴宋大人你,這次你們要查的事情就是個誘餌,雖然我的主人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但一定跟你有關——你去不了,對於我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宋思年恍然:“所以你們想弄沉了這架飛機,根本不是為了殺什麼人,而只是為了阻止我去查那個案子?”惡鬼冷笑:“沒錯。”宋思年:“而你說的另一批人,和你們作對的人……是我的狂教徒,這次的事情也是他們在給我下餌?他們想幹嗎,反清復明嗎?”惡鬼冷聲:“我的主人也是不久前才終於追查到你的身上,至於那個瘋子到底想做什麼,大概只有他自己……哦,或許還有從前的宋大人能猜得到吧!”對於惡鬼口吻裡的嘲弄,宋思年渾不在意,倒是對方所說的這個狂教徒的存在,讓宋思年有些介懷。他低眉垂目地思索了會兒,便重新抬頭——“鬼知道你這些話是不是忽悠我的——所以你現在要做什麼,跟我打一架,順便報你當年被臭揍一頓,哦也可能是臭揍了幾頓的仇?”“…………”惡鬼差點被氣歪了嘴,惡狠狠地瞪著宋思年,看起來恨不得衝上來剝其皮啖其肉——但卻什麼也沒做。宋思年覺著奇怪,老樹也完全不明白——“主人,這鬼是不是腦子有坑,為什麼不對您動手啊?”宋思年摸了摸下巴,說:“不做某件事有兩種可能的原因——要麼不想做,要麼不能做。而他明顯不是前者。”“那就是不能做?……哎?可是他為什麼不能跟您動手?他是惡鬼,又不是有信條需要遵守的靈鬼。”“信條……”經老樹無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