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年收回手。“犯了錯的人,怎麼能不付出代價呢?”計程車在甘城的大學城附近停下了。離著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宋思年就附體回到方崢的身體裡。計程車司機剛準備喊醒這位心大的乘客,就見前一秒還歪在座椅上的腦袋突然一挺。刷的一下睜開眼的青年把司機嚇了一跳。沒等司機回過神,後座的青年已經開始在身上摸了起來。“褲袋?左邊還是右邊?……哦,摸到了。”青年邊摸邊問旁邊的空氣,隨後掏出了一隻錢夾來。計程車停了下來。司機呆呆地看著後視鏡裡的人。“師傅,多少錢?”“……六、六十。”“好。”宋思年付了錢,推開車門下車。只不過下到車外之後,他沒急著離開,而是扶著車門站了一會兒。司機問:“先生……您、您還有事嗎?”這人說話時牙都打顫。“沒事,”宋思年笑笑,“我等我同伴。——哦,他下來了,師傅再見。”“…………”司機僵硬地扭過脖子,沒等宋思年關上門,就一腳油門踩了出去。宋思年笑眯眯地衝著遠去的車屁股揮了揮手。然後他才轉過身,往大學校園裡面走。方崢飄在他的身後,不解地問:“大人,您剛開始還特意避著,為何後面又故意嚇他了?”宋思年:“你沒見他車前保險槓上,掛著只跟你一樣的怨鬼嗎?”方崢一愣,繼而臉色微變。“他撞死過人?”“如果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我不會嚇他;如果是蓄意殺人,我也不止嚇嚇他。”宋思年緩收了笑容。“……那是怎麼回事?”宋思年捏捏眉心,“聽那鬼說,是他自己違規翻過高速路,被撞死的。”方崢嘆氣:“這樣的話,也不能怪司機啊。”“……是啊,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宋思年驀地一笑,眼神卻涼了下來,“可惜事實是時處凌晨,那司機明明瞧見了,到最後連減速都沒有,直接撞開他便開走了。”“……”方崢陡然沉默下來。等他再抬頭,宋思年已經往前走了。隱約方崢還能聽見他念叨著什麼。“心狠的人,還是叫他們有些對鬼神的敬畏才好……那樣大概能少做些虧心事吧。”方崢原身是甘城理工大學心理學專業的一名大三學生,他的男友吳越鋒則是同校工商管理專業的研究生,同時因為不錯的皮相和專業成績,也是甘城理工大學有名的校草級男神人物。按照在車上的商討,宋思年答應先回到方崢的宿舍替他收拾一下“遺物”。到了宿舍門口,宋思年正費勁地在身上找鑰匙,面前的門就開了。走出來的男生神情刻板,懷裡抱著書,臉上還戴著副銀邊眼鏡。活脫脫一個書呆子的模樣。只是在撞見門外的“方崢”時,他眼鏡後的眼睛裡掠過一絲奇異的光彩。“方崢……你怎麼兩天都沒回來?”真正的方崢飄在宋思年身旁,跟他介紹。“這是仇革。”方崢苦笑了下,“也是室友裡唯一一個不對我的性向表示鄙夷的人。”宋思年聽著方崢的介紹,對仇革一笑,“有點事耽擱了。”仇革愣了下。方崢的聲音算是清亮動聽的少年音,長相也是拔尖的清秀。只不過因為性取向而遇過諸多非議的緣故,他一直有些自卑。即便是對相識的人,交流起來也總是有些拘謹。這還是仇革 “你確定你沒搞錯?”宋思年還是不肯相信老樹的說法。“這陰陽互根,孤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這樣至陽的氣息?”老樹不為所動,說:“我感應的不會錯,那確實是個人——至少是個人形的存在。”宋思年微眯起眼,“那就一定是什麼雕成了人像的寶貝……現在這些年輕人啊,就會這麼糟踐東西。不知道削下來的材料浪費了沒有……”“……”老樹現在如果能化成人態,大概已經忍不住翻白眼了,“主人,這可是在大學校園,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怎麼可能有什麼雕成人像的寶貝——尤其我感應得到,那至陽氣息分明還有移動嘛。”宋思年沉吟兩秒。“走,去看看。不管是什麼寶貝,至陽之物便能幫我平衡這太過厚重的鬼氣,若真是個雕像……”“主人要偷?”“自然不會,”宋思年揉著下頜笑笑,“但等事情結束,我就直接在那雕像旁邊住下好了。”“那恕老樹提醒,您身上這件鬼衣時耗將至,可堅持不了幾天了。您如果不想在甘城理工上萬師生每天經過的校園裡公然裸奔,還是儘早去趟鬼市的好。”“……”“哦對,我想起來了,您窮,買不起。”“……住嘴。”考慮到帶著一身烤肉烤焦了的味道走在校園裡畢竟不妥,宋思年徵得方崢的同意後,便先在浴室沖洗過身體,然後又換了套新衣物才出了宿舍。而作為怨鬼不宜長時間在白天行動,方崢則被留在了宿舍裡。方崢的相貌條件本就很好,面板是那種不常見光的白皙,五官清秀,剛洗完的黑色碎髮半溼半乾地垂著。摘掉了那副黑框平光眼鏡,原本遮在鏡片後的漂亮眼型展露無遺。且不同於方崢因流言和性取向而生的自卑,宋思年那副憊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