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謝忱再仔細探查,馬車裡便響起來另一個聲音——“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你什麼都要聽我的。”謝忱垂下視線。枕在他腿上睡了一路的青年還合著眼,不知是不是在說夢話。……夢話都無賴得這麼理直氣壯。謝忱低笑了聲,伸手攏好青年身上被他自己踢開的薄衾。“好。都聽你的。”“……”藏在薄衾與袍袖下,青年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些。馬車平遂地進了莊院。行出幾十丈後,“砰”的一聲,莊院大門緊緊合上。馬車內,謝忱身影一頓。不消片刻,馬車將兩人載到了莊院正中的正堂前。面對著空無一人的院落和蕭索淒厲的風聲,馬車伕嚇得哆哆嗦嗦地轉回頭——“家……家主……到了……”車內沉默片刻,輕飄飄一句,“你退下吧。”“……哎!”車伕如獲大赦,嚇得屁滾尿流地翻下車,連爬帶摸地跑遠了。車簾無風自起。宋絕也起身下了馬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正堂前,謝忱突然停住了腳步。宋絕回頭看他。謝忱未抬眼,眸色漸沉了下去。“……你要我進?”宋絕嘆了口氣,竟笑起來——“若是不要你進去,我何必要大費周章地帶你來呢?”謝忱身形在原地僵了幾秒,最終還是邁開腿走了進去。只是這一次,他沒再看宋絕一眼。宋絕目光閃了閃,但還是頭也不回地進了正堂。到堂內時,男人已經神色冰冷地坐在了堂中的楠木桌旁。宋絕嘴角一彎,牽起個笑,走上前直到謝忱旁邊才停住。他抬起手,掌心裡不知何時躺上了一串看起來做工粗陋的珠石手串。“這是我自己做的,是送你的生辰禮物——你看,為了做它,我手指尖都被磨破了。”青年說話間攤開了白淨細長的手掌,原本已養得白嫩的指尖此時確實又成了從前那泛紅破皮的模樣。謝忱目光一掃,眼底掠過不忍,只是須臾後便被黑沉的情緒壓了無影。“我去找普陀山的和尚開過光的,給你戴上,它能保你——”“不必。”從謝忱口中吐出的話音字字冷厲。這也是第一次,宋絕聽謝忱這樣與自己說話。他不由愣在了那兒,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都微微睜圓了,看得人心裡生憐。謝忱狠狠地轉開頭,強壓下心底那點不捨:“……你已何等靈力,磨幾塊石頭也會傷及自己?既然已經讓我進了陣法,何須再使這些苦肉計?”宋絕眨了眨眼。“啊,被識破了呢。”他彎下眼角,笑得明媚開朗。下一刻,卻又眼神冰涼地用力攥住了謝忱的手腕,狠聲道:“我說了,你今天都要聽我的。我要給你戴,你就必須戴上!”“……”謝忱顯然動了震怒,胸膛處衣袍都顯現明顯的起伏。只是到那珠石手串緊緊地扣上之前,他都始終冷眼望著另一側,不曾使出半點靈力靈術傷及宋絕。等終於扣好了珠石手串,宋絕似乎鬆了一口氣,語氣也輕快起來——“好了,我已經給你戴上了,這禮物就是你的了。——現在,該你給我回禮了。”謝忱冷聲:“你要什麼?”宋絕視線一壓。“謝家聖物,九眼石天珠。”謝忱身形驀地僵住。“你……”宋絕沒心沒肺地笑起來,“你應該猜到了,焦家——保不住了。這個法陣我已經準備了兩年,但我知道,它還是未必困得住你,所以我需要九眼石天珠。——傳聞中,它可是能幫聖族謝家超脫生死之外的至寶,我也確實對它有些好奇。”謝忱沉眸望著青年,半晌後,他竟也露出了一點極淡的笑,唯獨那雙黢黑的瞳子裡,已經空泛地似乎不再有半點情緒——“原來……你也想要聖物。”宋絕扭開臉,狠聲問:“聖物便是實力,而實力決定一切!若是我早便擁有,又何至使得母親為了苟活而裝瘋賣傻!何至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沉痾難愈撒手人寰!……而今,要宋家立於世家之巔,我便只有拿到聖物。”謝忱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你憑何認為,我會給你?”宋絕聞言一頓,隨即笑起來,“憑什麼,我想想啊……”話間,他驀地撩起長袍,抬起右膝,往盛怒的男人腿上一跪,跟著勾著男人後頸窩身下去,“我用我自己換,夠不夠?”謝忱氣極,眼底被黑沉壓下去的複雜情緒,到底還是被面前的青年掀了出來。而宋絕俯身到他耳邊,唇瓣抵著他耳垂輕語:“焦家一倒,世家林立。雖然我自忖這世上除你之外,無人靈力能勝我,但一著不慎還是有可能丟了小命——你捨得麼?眼睜睜看我死在你面前?”“放開!”謝忱冷聲。“不要。捨得的話,你就……”話音未落,宋絕便見謝忱身周靈力忽起,而他未及反應,身體已經倒飛出去,直至重重落地。懵了兩秒,地上的宋絕直起身,“你——”不遠處的男人黑眸冷冽地站在那兒,束髮的玉冠被之前的靈力爆發震碎了一半,黑色長髮半披散下來,俊美面龐上陰沉兇狠。見宋絕直身,他大步走過來,同時邊走邊伸手解開了自己腰間的束帶。玉帶被狠狠地摜到一旁,外袍隨之被褪下扔開。男人一路走來,便是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