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天……”喻文州一開口,黃父的臉色也瞬間慘白,再也顧不上喻文州,趕緊出去找兒子了。黃父跑走後,喻文州回到自己家,躺在床上給黃少天打了個電話。“你讓我幫忙報警,我已經報了,現在他們走了。”“這麼快的嗎?一個報警就把他們嚇走了?”“嗯。”“你沒做什麼其他多餘的事吧?你看你還病著,萬一得罪了他們……”“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才不回去,我還沒打算原諒我爸呢,別人冤枉我也就算了,反正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今天這事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就我爸那個腦袋想不清楚,我看他平時算賬都算糊塗了!哦對了,你知道我小時候打破人家玻璃的事兒嗎?一個皮球我踢了三腳,打破了十家的玻璃,這筆賬你算的清楚嗎?我有這本領我都能進國足了!那幫人,就是指著我爸媽好說話趁機來訛我們的,特別是胖子家那玻璃,我當時看的清清楚楚,胖子偷喝他老爸的二鍋頭,喝的暈乎乎的時候一腦袋磕上去磕壞的,就這樣他家還有臉來上門要賠償?我呸!我賠他二奶奶的水晶棺材!”黃少天罵的不算好聽,但喻文州卻不厚道的笑了,為了掩飾,他只得開口說道:“但是我聽說,從此胖子成了你忠心不二的下屬。”“呸呸呸,八百年的事兒了怎麼還提,他家都搬走兩年了,我這波虧著呢!”接著,黃少天又給喻文州翻了翻其他八百年前的舊賬,這通電話,足足打了一個多小時。這麼多年來,這是3——我也真是有病,非得陪你回家——少天,不生氣,吃糖。沒有人會對自己被冤枉而無動於衷,哪怕樂天如黃少天也不會。可這麼多年來,他就願意受著這些委屈,因為他看的到其他孩子眼裡對自己的期待和崇拜,他不想讓他們失望,不想讓他們覺著自己沒用,他既享受著他們叫自己一聲“大哥”,也享受著自己作為同英雄一樣的待遇。這一切,全都只因為一個原因——他害怕一個人。所以即使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會對著鏡子和自己說很多很多話,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別人可以不記得自己,但自己不可以忘記自己。”笑過的好事,哭過的壞事,吵過的架,鬧過的笑話,背過的黑鍋,受過的委屈,一件一件,他全都記得,他會不厭其煩的說給自己聽。有時候,他也會和自己分享今後的目標和夢想,他會牢牢記住自己堅定和困惑時分別露出的表情,會感受當時的所有情緒,因為這些,都是他存在的證明。黃少天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養成這樣的習慣,也許父母的工作太忙,根本沒有耐心坐下和他聊天說話,他便只能用自己來消遣。除此之外,他也只能找別人。可是,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就像他的父母一樣,根本沒有閒情逸致來聽他說那些他真正想說的話,他們都只顧著玩樂,誰也沒有例外。黃少天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精神分裂者,一個控制著自己的肉體,同很多人玩鬧,另一個精神體,就這麼冷冰冰的站在一旁看著。後來,冷冰冰的自己旁邊又多了一個冷冰冰的人。這個人就是喻文州,和自己不同的是,他從精神到肉體,都是冷的。哪怕他的嘴角泛著笑意,眼神溫柔至極,但他的內心,是拒絕任何人入侵的。喻文州說的沒錯,本質上,他們兩個都是一樣害怕寂寞的人,唯一的區別是,喻文州沒有得到,也就沒有傷害。而自己,為了不寂寞,是寧願受到傷害也要融入所有人中間的,直到今天,還在積極進取。喻文州壞就壞在這裡,他看穿了所有,偏偏只挑了最殘忍的部分說出來。他想幹什麼?他是什麼意思?他究竟想說什麼?黃少天無法破解這句話,也就只能對喻文州敬而遠之。直到現在,兩人的關係還是不溫不火。同學關係大於朋友關係,鄰居關係大於同學關係。三者之間的比重,黃少天自認分的很清楚,也就極個別不長眼的喜歡拿他和喻文州開玩笑,偶爾關心一下也能惹得他們借題發揮,這讓他倍感煩躁,彷彿走太近走太遠都是錯。不過說來也巧,從小學到高中,兩人都在一個班級,永遠是前後桌,就是高中分班後也不例外。也不知道真的是緣分,還是孽緣。“喻文州,待會兒補完課,我們打算去鄭軒家裡唱k,他家新裝修了一間k歌房,特別高大上,一起去唄?”喻文州的內心雖然極其不容易被人靠近,但表面上,他還是和大多數人一樣,有的玩就一起玩,有好吃的就一起吃,再加上性格好,整個人又特別佛,沒什麼做派,所以在班級里人緣還是不錯的。而且,吃喝玩樂嘛,也談不上什麼交心。黃少天最喜歡這種活動了,所以喻文州確認黃少天會去以後,也就沒有拒絕。“黃少,教媳婦兒有方啊,改天討教討教?”有不長眼的跑來調侃,黃少天頓感一陣心煩氣躁,便轉過頭敲了敲喻文州的桌子,說:“我不去了。”“哦,那我也不去了。”喻文州看著卷子上一個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