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這樣的他,葉修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悶悶的感覺,腦袋裡和上次一樣盤旋著無數強烈而迫切的東西,卻比之前來的更為壓抑。不能再放任自己這樣下去了,否則他一定會在沉默中變態的,而且這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如果你願意講,我還是願意聽的。”放下碗筷,葉修對著埋頭喝湯的許博遠說道。時機是什麼?時機就是在你認為剛好或者正合適的時候所發生的一切。以前不問是因為時機不到,現在問了是因為時機到了。那麼,又是憑藉什麼來判斷時機到了呢?這種事情,實際上是無所謂的吧……所謂時機到了,也不過就是“你既然問了,我就講給你聽”,因為想要知道的人是你。相處以來,許博遠清楚地知道自己對這個人有著莫名的依賴,可能是因為從第一次見面他什麼都沒過問就讓自己住了下來,這份信任值得他去回報同等的認可。所以,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決定了,如果有一天葉修想要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那麼自己一定就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著一杯葉修泡給他的咖啡。實際上,許博遠是不喜歡喝咖啡的,因為他的人生實在是不需要再新增這一點點的苦味了。但是,在葉修說要泡咖啡的時候,他還是跟著要了一杯,因為此時此刻,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個男人每天都要泡上一杯的咖啡到底是什麼味道。小小地抿了一口,許博遠立馬就皺了皺眉,然後又很緊張地看向葉修,發現他正在看茶几上的聖誕樹擺件,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其實你可以不用坐那麼遠的。”坐在餐桌前的葉修朝他擺擺手,說道:“我大概只能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噗……”現在好像不是該笑的時候吧?可是,真的很好笑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又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心裡好奇得很吧?“其實也沒什麼,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我想黃少也跟你提過吧?”“嗯,性取向的問題,他有提過。”許博遠愣了一下,想不到葉修會這麼直接。哪怕話題是多麼的敏感以及尷尬,他絲毫沒有拐彎抹角,就這麼果斷地切入要害,既節省時間也讓人避無可避,果然成熟男人的作風啊……反觀自己,到底還是太嫩了一些,嘴上說著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實際上卻還抱著僥倖心理,甚至還帶著惡意猜測他願意傾聽的初衷,這樣的自己,真是一點也不可靠。或許是葉修率先做出了表率,許博遠總覺得自己再不果敢一些,有些對不起葉修騰出的時間,於是也不再猶豫,用盡量平靜的語氣敘述起自己的一切。“我是孤兒,親生父母是誰已經無從知曉,我想他們拋棄我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日後不讓我找到他們的打算吧……”只是開頭這麼一句,就已經讓葉修感到吃驚了,不過倒也因此解釋了許博遠離家出走後,為什麼父母沒有找過他。可就算不是親生父母……葉修皺緊了眉頭,心中有不少疑問,卻沒有打斷許博遠的意思。許博遠沒有去看葉修的表情,只是捧著咖啡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後來,我的養父母就從孤兒院把我帶回了他們家。他們其實對我很好的,雖然感情上一直算不得親近,但在生活上也從來沒有虧待過我,也願意陪我說話做作業什麼的,這些對從小沒有家的我來說,算得上是很大的溫柔了,直到弟弟出生……從一開始的無暇顧及,到後來的視若無睹,我漸漸明白,像之前那樣美好的生活其實並不是屬於我的。這期間我還無意中知道了一件事,就是他們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領養我是迫不得已下匆忙做的決定,目的也只是不想讓周邊人覺得他們異樣,也因此,弟弟的出生被他們視作了奇蹟,所以他們便把迄今為止所有的愛全部給了這條得之不易的小生命。其實無可厚非,畢竟他們才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而我……這個和他們毫無血緣的人,是家裡唯一一個多餘的。”一口氣說完這一段後,許博遠拿起咖啡杯猛喝了一大口,這才抬頭看向葉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葉修同樣盯著許博遠看了好幾秒鐘,然後起身向他走去,又從茶几上扯了幾張抽紙遞給了他。許博遠不明所以地看著葉修,一瞬間才發現視線模糊得厲害,連那張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了,最後他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地奪過了紙巾。“我本來不想哭的……”許博遠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嘟囔著。葉修揉揉他的頭,說道:“這個時候,是應該哭的。”擦著眼淚的手忽地一頓,上半身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這溫暖來自另一個男人的身軀,帶著一點淡淡的菸草味,還有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兩種氣味結合,算不得好聞,可許博遠用力地嗅了嗅,卻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再沒有比這個更好聞的氣味了。溫暖、幸福,就像曾經他所享有過的——是家的味道。“我爸也喜歡抽菸,我媽就老是數落他,但是每天早上,我媽還是會把洗得乾乾淨淨的、香噴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