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悶油瓶來說,張家的日子很不好過。他的父親,也據說不是他的父親,在一次他與其他同齡族人的衝突後,把他帶到了內蒙古草原。“蒙古人的鬥是最難找的。你在這裡練練手。”張起靈點點頭,不再表態。這些年他已經習慣自己要在父親面前沉默寡言,像這次這樣父親對他這麼好的機會可不多。“一年後,我會來接你回去。”照顧悶油瓶的人家是正八旗的子弟,頂正的貴族。但是這個家族的人也很有趣,在和他們張家打交道的時候,堅持要用自己的漢族名字,他說他們姓齊。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雙方日後要用漢語打交道,張起靈其實也覺得挺佩服這家人的,要知道,在那個時候旗人子弟大多對中原文化漢文化都是流露出不屑的態度,以能夠說純正的滿語為榮。很多年以後,不少滿族子弟在轉漢姓的時候都用了“齊”姓,齊達哷氏、齊克騰氏、喜塔喇氏、奇德哩氏都用齊做漢姓。當然,這是後話。齊這個姓氏對於少數民族有特殊的吸引力一般,赫哲族與納西族也有不少人漢姓用齊。雖然年紀相仿,不過顯然黑眼鏡和張起靈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張起靈在這片草原住下後,開始著手尋找蒙古、女真貴族的古代墓穴。這一年,父親把他交託給一戶滿族人家,無異於告訴他這樣一個資訊,這一年裡,他不會受到張家的監視或者控制,但是同時也不會得到張家的幫助和訓練,如果他在這一年裡沒有變得比同齡人更優秀,回到張家的日子只會更難過。“嘿,叫你呢,啞巴了?”張起靈在馬背上看這裡附近唯一的一條龍脊走向的時候,一個很臭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轉頭一看,齊家的小男孩穿著一身馬服,背上揹著弓箭正有些趾高氣揚地看著他。張家,和利益頂端的家族,向來是有交易的。不過這和現在的他關係不大。但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還都不會太複雜,張起靈就看了他一眼,一夾馬背,馬一溜煙的向前跑去。黑眼鏡可是這一帶同齡人裡騎術的第一好手,張起靈這樣做,刺激得他好勝心大發:“該死的,你不回答小爺,還敢跟小爺我賽馬!”說完也是一夾一抖馬鞭,就像張起靈追了過去。張起靈到底還是個九、十歲的孩子,張家的孩子不會一口一句小爺,也不會突然就這麼跟他玩起比賽,到底是有些屬於這個年紀孩子的天性被激發出來,也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馬速。跑到一處山丘頂端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張起靈向下望去,突然問了黑眼鏡一個自己本不會問的奇怪問題。“你說,成吉思汗死後會葬在哪裡?”“我怎麼知道,我就知道你可厲害了,這片草原上就你能跟我跑!”黑眼鏡看看遠方,突然道,“不好,風暴要來了,我們快回家去!”大風催著雨點把兩人像落湯雞一般地趕回蒙古包,下了馬,兩人往蒙古包一鑽,黑眼鏡的阿媽,沒好氣地趕兩人去清洗換裝,一邊給他們去打酥油茶。好在這個季節草原上不缺水,兩人痛快地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酥油茶的香味已經飄滿了整個蒙古包。這時有個小姑娘也鑽進了蒙古包,看到喝著酥油茶的兩個小孩就咯咯地笑,黑眼鏡看到小女孩,立即又起了炫耀地心思,擺出一個很酷的表情對張起靈說:“看到沒,就算被淋溼了,我也有崇拜者探視。”“齊哥兒,我是來看看你的新夥伴的,大家都想認識他,但是我們不會講漢語,而且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小女孩用蒙古語和黑眼鏡做交流。滿族和蒙古族一直相互通婚,黑眼鏡的父親是暫派到這片區域任職,事實上,一年後,他們就要舉家進京,接受封賞。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孩子們很快成為了好朋友。也正是因為語言不通,張起靈沒有因為他的沉默寡言而被孤立,遊牧民族的孩子都很熱情淳樸,就好像熱羊奶一樣新鮮,有天然的腥味卻格外的暖。很多年後記起來,無論是黑眼鏡還是悶油瓶,都還會覺得,那是一段難忘的五彩時光。小女孩叫做珠蘭其其格,是一種草原上盛開的花朵的名字。黑眼鏡每次總把她叫做“我的崇拜者”,每次射箭贏了張起靈都不忘炫耀一番。他和張起靈比賽的專案很多,摔跤、賽馬、騎射、格鬥等等,除了摔跤和騎射以外,不拘一格的交手黑眼鏡沒能贏過張起靈。珠蘭其其格負責給予獲勝者獎勵,親吻勝者的臉蛋一口。快樂的日子總是飛快流逝,正當張起靈懊惱蒙古或者女真、鮮卑貴族的墓穴的探查沒有進展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黑眼鏡的父親去了附近另一個蒙古族部落商議朝事,附近的葛爾丹蠢蠢欲動,皇帝一再安撫,但同時也希望黑眼鏡的父親去對其他部落多做籠絡,利用部落間的關係互相制衡,給朝廷騰出足夠的備戰時間。黑眼鏡的父親自然不可能隻身前往,他帶去了這個部族裡不少精悍的力量,可是就在黑眼鏡父親不在的日子裡,草原上迎來了一場突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