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裡面呆了一宿,確定沒有危險了這才出來,地窖裡太冷,因為怕危險裡面也沒床被子,李保國和妹妹李衛國穿得厚實,他們倆沒沒病沒災的。李奶奶卻不行,她病倒了,從最開始的咳嗽到現在的臥床不起。聽了這話,大家都急了,七嘴八舌的問起了李奶奶的情況。黃嫂子道:“保國,你奶奶去看大夫了嗎?”李保國搖搖頭,用手擦擦眼睛:“我想讓王大夫來給她看看,開點兒藥,但是我們到了王大夫家,王大夫已經被革委會的看起來了,說他是現代主義社會的毒瘤,萬惡的舊社會的傳播者,因為他給人開藥都用草藥不用西藥,被當成了騙子,要打倒他。”這樣一來要看病只能上鎮上的醫院了,可李奶奶哪裡肯,她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一個小小的感冒要花去老些錢老些票,她實在心疼,有這些東西,還不如留著給李保國和李衛國長大用呢。黃嫂子等軍嫂聽了,面上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她們常年生活在家屬院,家屬院離王李莊非常進,甚至在十年前,軍區還沒有在清泉鎮建立根據地時那還是王李莊的地。在以前,誰家大人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誰不是到王李莊拿藥的?有時候孩子大人有急病了,王大夫還大半夜就跟著他們到軍區去看診呢。怎麼一朝之間,王大夫就被打倒了呢?還用那麼荒謬的理由。別的人不說,劉大嫂對此就特別氣憤。她家的雙胞胎出生時老二在肚子裡吃的好,生下來健健康康的沒點毛病,老大卻不行,老大生下來就比老二小一斤多,還全身泛黃,吃奶也吃不下,才吃下去過不了一會兒就吐了出來,到了最後兩三個小時都不尿一次,劉嫂子一度以為這個孩子養不活了。鎮上的衛生院,市裡的衛生院甚至京都的衛生院她都去過了,說是先天不足,讓她回來儘量養著。劉嫂子那段時間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後來她聽黃嫂子說王李莊的王大夫看小孩子蠻好的,絕望之下的她抱著孩子一路到了王李莊,王大夫看了老大,給她開了兩包藥,一包熬水給孩子喝,一包讓敷在孩子的肚臍,沒過兩天,孩子吃奶不吐了,身上的黃氣也消下去了,逗著也愛笑了。劉嫂子去王李莊給王大夫磕了頭。在她的心裡,王大夫那是救了她全家的活菩薩,要是沒有王大夫,她根本沒法想象她現在會過怎麼樣的日子。想到那些革委0會的人那麼詆譭王大夫,劉嫂子恨不得衝上去跟那些革委會的人幹一架。黃嫂子等人的想法和她差不多,大家都受過王大夫的恩惠,對王大夫也一直心存感激。就連毛金蘭也有些氣憤。她前天吃的陳香胃片還是王大夫給配的呢,那藥真管用,特別助消化,不到半夜她又起來弄了一頓飯吃。何嫂子是在鎮上衛生院工作的,但她只是個護士長,對治病救人的事兒並不明白。她也清楚鎮上現在有造反派在行動,她們醫院裡有兩個外科醫生就被打倒了。她對此並不驚訝。那些造反派打著造反有理的口號,幹出什麼事兒來她都不會驚訝。她對李保國道:“你在家裡好好的照顧奶奶,姜水,蘿蔔水大蔥水多煮點給奶奶喝,我下午就到衛生院去拿藥,晚上給你送家裡來。”這年頭的困難體會在方方面面,在醫藥這一塊兒尤其困難,以前的大夫還會用中藥來給人治病,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兒,醫生們為了明哲保身,連中藥都不敢用了。李保國是個懂事兒的孩子,明白藥的重要性,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給她們磕個頭,大家心裡都酸酸的。從李家走時大家的談興都不高,出了村口,路過牛棚下面的山,她們抬頭,恰好看到一群穿著綠色軍裝的人趕著三個人從山上下來,就像是趕牲口一樣,甚至有一個人手裡還拿著一根馬鞭。大家忍著氣,等走開好遠了,脾氣暴躁的黃嫂子狠狠地把地上的石頭踹出去:“這都是什麼世道!”她還想說,毛金蘭拉住她的手,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別說了,隔牆有耳,現在這個時期這麼特殊,她怕黃嫂子被人抓住話把子。黃嫂子看了毛金蘭一眼,憤憤不平地閉了閉眼,再也不說話了。回到駐地,方美媛回了連隊,家屬院的眾人也各自回了家。但家家戶戶都註定不再如同往日那樣的平靜了。部隊的人聽聞此事很快便帶著人到了王李莊去展開調查,指派過去的人恰好是因為受傷正在養傷的陳建邦。陳建邦一看這就樂了,他這幾天還在想怎麼去保全袁瓊的父母呢機會就送到他們的頭上了,剛打瞌睡上天就給他送來了枕頭。陳建邦覺得自從他重生後他做啥都格外順利。就跟他是老天爺親兒子似的,總能心想事成。陳建邦很快便整理了隊伍,帶著一個排的戰士到外面訓練,他帶的都是他手底下的精英。他這三十個兵就跟小狼崽子似的,不咋聽話,但是隻要制住了讓他們服氣了,那就是一把手中的利刃,指哪兒打哪兒,跑個步都能嗷嗷叫。陳建邦是帶著任務去的,他們順著牛棚後面的那條路往山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