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叮囑陳建邦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已經聽了好幾十年了,每次陳大哥寫給他的信末尾都會這麼叮囑,後來電話普及了,沒次打電話也會以這句話來做為結束語。說起來他們這家人都是幸運的,小時候家裡雖然窮,但他們三兄弟卻十分的幸運,每個人都識字。他大哥跟太叔公的親侄子關係好,兩人經常帶著弟弟妹妹在一起玩,太叔公家是他們最好的遊玩場所,太叔公喜歡安靜,覺得跟他們太皮了,就主動教他們認字,村裡的其他人家見了,也把孩子送了來。太叔公並沒有拒絕,反正一頭羊是趕,一群羊也是放。他教了,能不能學到就看個人的本事了。陳大哥是所有人裡學習最好的,要不是因為他家實在是窮,他哥絕對能考得上初中,在陳大哥決定不讀書的那次,太叔公還到家裡有說了一番,但陳大哥自小主意就大,說不上就不上了,太叔公十分為他感覺到惋惜。也因為這樣,他當年去當兵的時候就是太叔公去給他說項的。只是他出去的太早,現在回來了,太叔公已經因為生病,記不得他是誰了。“我記住了,哥。”在他們的身邊,毛金蘭的親友們也在抓緊時間叮囑她,火車的嗚嗚聲從遠處傳來,大家止住了話音,往檢票口去,這個年代的火車站是允許送站的,毛金國等人擁著他們往站臺去。等了大概二十分鐘,火車終於到站了,綠色鐵皮的箱子慢悠悠地停了,陳建邦帶著毛金蘭等人找到了車廂,毛金國幫著陳建邦把東西送到車火車上,臨下車時,毛金國對毛金蘭道:“到了部隊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去幫你撐腰。”說這句話時毛金國的眼神看著陳建邦,看他這樣,他話裡的有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毛金蘭感動地嘩嘩掉眼淚,陳建邦苦笑不得。他寶貝毛金蘭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去欺負她?直到車上的喇叭裡響起送站人員請下車的同志,袁瓊等人這才下了車。毛金蘭和陳建邦都是下鋪票,才放好東西,火車就開了,隨著車子的開動,毛金蘭心中的傷感也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對窗外世界的好奇。這一次坐火車足足坐了五天才到熱河,從火車上下來,毛金蘭面如菜色,陳建邦一點東西都沒敢讓她拿,陳建邦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毛金蘭會暈火車,從上車就開始難受,頭暈噁心還拉肚子。吃了暈車藥都不見得好,這可把陳建邦給擔心壞了。他明明記得毛金蘭是不暈車的啊。腳踏實地的感覺讓毛金蘭覺得一陣陣的恍惚,陳建邦把揹簍放在她身邊,讓那個坐到揹簍上,自己去車站的銷售部接了一飯盒熱水給她喝。等她喝了熱水了好受些了,陳建邦這才和她說話:“今晚咱們不走了,到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坐車去部隊怎麼樣?”毛金蘭搖搖頭:“這才是早上,不休息了,坐車趕緊走吧,等到了你的部隊我再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我還得更累。”陳建邦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便不再勸,等到毛金蘭休息夠了,吃了飯和暈車藥了,他才帶著毛金蘭到客運站去坐到清泉鎮的車。他們做的是下午兩點的那一趟,到了部隊剛好能趕上食堂開飯。班車上的味道比到火車站上的還要難聞,人聲也嘈雜,毛金蘭坐在靠窗的位置,隨著車的開動將頭伸到外面去吐,陳建邦幫她敲打著後背,等她吐完了又給她遞水。“靠我身上睡一覺吧,睡著了會好一些。”毛金蘭點點頭,靠在陳建邦的身上睡著了。陳建邦藉著行李的遮掩,手輕輕地給毛金蘭揉揉肚子,揉完了,她就舒服多了。毛金蘭一覺睡醒車已經在清泉鎮停下了,下了車陳建邦便領著毛金蘭往部隊駐地走。都這個的點兒的,從鎮上經過駐地的車都沒了。北方的冬天冷得出奇,周圍的樹木光禿禿地一片,田野裡全是枯黃的雜草,除了遠處山上的松樹柏樹,一絲綠色也看不見。毛金蘭看著這些景色,感覺就像是做夢,前幾天她還在家裡,青山綠水好不美麗,一轉眼就到了北方,四周的景色看起來那麼蕭條。那樣的不真實。“建邦,這天氣這麼冷,連草都不綠了,那冬天我們吃什麼?”陳建邦揹著揹簍提著東西哼哧哼哧地走:“蘿蔔,白菜,土豆,大豆,這是最長吃的了。一會兒到了招待所,你先住下,我去食堂給你打點飯吃你就知道了。”“行吧。”毛金蘭點點頭:“還有多久到啊?”陳建邦四處看了看:“再走十五分鐘就到了,走吧。”在往前走了兩百米,一陣嘹亮地歌聲便傳來了,毛金蘭眼神一亮,連走路都更快了些。終於到了部隊門口,站崗計程車兵確認了陳建邦與毛金蘭的身份便將她們放行了,進了營區便是訓練場與機關樓,機關樓旁邊的招待所是二層小樓,登記好入了住,讓毛金蘭在床上躺著休息,他端著飯盒飛快地往食堂奔去。部隊裡都是餓狼,飯點去速度要是慢一些,飯少不說還只能泡湯吃了。好在上天眷顧陳建邦,他到的時間還不算特別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