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雖未有什麼起伏,但卻極為低沉,甚至還帶了幾分嘶啞。聽著陸延寧的這句話,顧雲浩心裡更是一頓,只覺此事不好。“陸先生,今次休假多久?咱們應當何時返回書院?”一名學子問道。然而這話卻好似觸動了陸延寧的心事,只見他微微揚了揚頭,隨即深吸一口氣,道:“開課之時還尚未議定,待到時候會另行設法知會爾等。”“爾等速回寢舍整理妥當了,便立即下山,不可多做停留。”說完這話,陸延寧更是眼圈微微有些泛紅,隨即極快地炸了眨眼,而後也不言其他,似逃一般三兩步便步出了講堂。待他走後,學子們皆是搖頭表示不解此事,但議論之下,又都是猜不到緣由。“雲浩,此事看著怕是有些不妥。”季航一臉愁容地說道。“就是這話,你說休假就休假唄,怎麼連什麼時候再開課都不提,咱們書院可從未這般過。”一名學子也是應和道。“想來是有什麼急事吧?以陸講郎的學識品行,也不會誆咱們,咱們還是按著先生的吩咐,拾掇拾掇下山吧,若真是山中有何急事,咱們如此拖延磨蹭,豈不是給書院添麻煩麼?”另一名學子隨之出言說道。聽聞這話,眾人亦是覺得頗為有理,便紛紛回寢舍整理書箱和行李。當然還有那些心存疑惑之人,卻是不著急回寢舍,而是出了講堂,直接往方才吵嚷之聲傳來的地方而去。顧雲浩跟季航心中有事,自然更是放心不下,也跟了一起出了講堂。及至前門,卻乃見此處空無一人,跟遑論有人在此爭論了。見狀,學子們也只得作罷,紛紛往自己的寢舍而去。不一會,便見山上的學生揹著書箱開始陸續下山。顧雲浩跟季航遍尋陸延寧不得,也只得滿腹心事的回到寢舍開始整理書箱。“了不得了!”隨著外面一個聲音響起,顧雲浩心裡一緊,忙站起身來,奪門而出。:查封(一更)出了房門, 便見一個青衫學子一臉焦急地跑進來。“怎麼回事?”顧雲浩急急問道。“學兄, 我方才準備下山,卻是正見著一群官兵自山腳上來, 聽著他們說, 要查封咱們書院。”這名學子乃是外舍弟子,也是知曉顧雲浩乃前次院試案首,一見著他,便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忙將此事說了出來。查封書院!聽聞這話, 顧雲浩心中大震。他是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等事的。即便先前知曉了洛省院試之事, 也只是一心擔憂柳予安,怕他不能安然而退,卻是從未想到, 原來書院竟然也會因這件事,而面臨著如此大禍。“我先去看看,你去找講郎先生他們。”心思急轉,顧雲浩決定分頭行動,便與那學子說道。“好,學兄一切小心。”那學子亦是一臉慎重地點了點頭,隨後便一路往後堂飛奔而去。這裡季航也是聽聞了外面的訊息,跟了出來:“可是事情不好?”“嗯, 說是要查封咱們書院, 快!咱們先去外面看看。”聽了顧雲浩這話, 季航登時也氣得跳了起來:“簡直可惡!陵江書院數百年的傳承道統, 怎麼能說查封就查封,走!咱們快去,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張狂。”兩人一路出去,急急趕到了山門之外,看著眼前的場景,皆是一愣。只見山門外側,有一隊身著玄甲的官兵,人數大概是四五十人的樣子。這些玄甲官兵全部一字排開,都是面色不善地立在那裡。而且,這些官兵腰間皆是掛著佩刀,衣著裝扮也顯然不似尋常差役的一般。而山門裡側,卻是立著七八個身著青衫的陵江書院學子與那隊官兵對峙著。顧雲浩二人心中一陣悲憤,疾步上前。“怎麼會這樣?”兩人立在了那群學子中間,季航問道。“學兄,這些雜碎要摘咱們書院的牌匾。”見著二人到來,一個年歲不大的外舍弟子總歸還是繃不住了,隨即便眼眶一紅,聲音哽咽地道。聞言,顧雲浩向一旁看去,果然便見兩名官兵駕著梯子,正躍躍欲試地準備上前來。他們書院大門之處,左右乃是兩方石柱,石柱之上正是掛著一個黑漆大匾,上書‘陵江書院’四字,據稱乃是開山之時,由陵江書院的第一任山長所書。經歷這兩朝三百多年,這處大門、這個牌匾,見證了書院的先生們的苦心經營,亦是見證了一代又一代陵江學子的奮發苦學,可謂是書院的‘魂’之所在。因而,每每行經此處,學子們都忍不住放慢腳步,抬首看一看這頗具歲月之感的牌匾,心中也隨之湧出無限自豪之情。他們是陵江書院的學生!聽聞這些官兵要摘除這個匾額,顧雲浩心中亦是氣憤難當。“憑什麼查封我們書院,這個匾額不能拆!”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麼理智不理智了,當下也是以身護在那牌匾之下,衝著對面的官兵怒吼道。“今天我便看看,誰敢動這塊匾額!”季航也是氣急了,他本就出身非凡,此刻更是壓不下這口氣,直接指著那些官兵道。“洛省科考舞弊,龍顏大怒,如今聖旨已下,令禮部會同刑部一併嚴查此事。”這時,卻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