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些, 江程雲便理了理衣裳, 到了後院。一時吃過晚飯, 趙妍告退回去了自己住的院子。見著沒有什麼旁人, 趙氏便遣退了跟前的丫鬟,與江程雲說道:“夫君,我且問你,你覺得妍丫頭如何?”“是個好孩子。”江程雲吃了口茶,略帶不解地看向妻子:“怎麼提起這個?”“妍兒如今也快十七了,兄長嫂子嘴上不說,心裡也頗為著急,前兩天還來信託我幫著留意留意。”聽了趙氏這話,江程雲忍不住蹙了蹙眉,道:“清華已經是定了親的,你可別再作他想。”聞言,趙氏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他們的獨子江清華今年已是十九,早在兒子年幼之時,江程雲便給他定下了親事。結果哪曉臨到成親的年紀,定的那家姑娘家里長輩去世,這一耽擱,竟是硬生生讓兒子拖到了十九歲還未娶親。這可讓想抱孫子的趙氏著急了,不過他們總歸是厚道人家,人家姑娘家裡出事,他們也不願背棄當時的婚約,只一心等著那姑娘孝期過後再結親。只是因著這事,趙氏偶爾還是會抱怨江程雲兩句,怪他在孩子的婚事的決定上有些草率。因而,江程雲一聽聞妻子談及趙妍的婚事,立馬就緊張起來,生怕是妻子後悔了,想將自己的侄女許給他們兒子,讓他失信於人。“你想哪裡去了。”趙氏亦是覺得江程雲如此緊張兮兮的樣子很好笑,遂忍不住笑罵道:“在你眼裡我便是那種無信之人麼?你也忒看不起人了。我是說的你那得意弟子,你瞅著如何?”“雲浩自然是好的。”聽聞妻子沒有讓他做失信之人的打算,江程雲鬆了口氣,而後一臉自得地誇讚他這位學生:“這孩子學識自是不必說的,難得的是性子堅韌,為人行事又老成,今後怕是比我還強上許多。”哪知道趙氏一聽他這話,更是沒好氣兒地道:“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你覺得小浩與妍兒,他們如何?”江程雲這才反應過來妻子的想法,當下略微思索一番,亦是面上一笑,道:“確是良配,這兩個孩子都是好的。”“既然你也覺著好,我明日就寫信告知兄長嫂子。”聽了這話,趙氏也是滿意地一笑,說道:“這兩年來,我也是將小浩當作自家人來待,如今這事若是成了,那還真是親上加親了。”說到這裡,趙氏卻又是想起一事,便與江程雲繼續說道:“要不下次小浩過來,你便與他提上一句?免得他心裡沒個準備,家裡一時給他定下了親事,反倒不美。”見妻子這樣說,江程雲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雖然這話說得好像自己弟子很搶手,這一點讓他覺得頗有榮光,但這未免也太著急了吧……“這個也不急吧,還是先問過大舅兄再說吧。”想了想,江程雲還是說道。他覺得還是等問過趙妍父母的意思再說。免得到時候他們兩口子一頭挑子一頭熱,最後趙家反而不同意,那可是有損他當老師的威信。再則,他也是清楚,雖然這個弟子很是不凡,但總歸還是農家寒門子弟。趙家雖然算不得什麼名門,但也還是比顧家好上許多,若果真他先將此事告知了顧雲浩,結果趙家最後卻是不樂意,豈不是平白讓自己的小弟子受委屈?江程雲本質上還是頗為護短,自然是不願弟子經歷此等尷尬的境地。“你也太小瞧人了,我們趙家哪裡是那等勢利之家?”趙氏顯然是猜到了江程雲的顧慮,當下忍不住嘀咕道:“當年你還不是窮小子一個,我們趙家可曾有過看你不起?而今兄長醉心書法字畫,早已看淡了名利,再則你也說了,小浩今後必成大器,我就不信哥嫂他們會看不中。”這話倒是沒錯。趙妍之父趙成禮亦乃是兩榜進士出身,不過卻是個無心仕途之人,一朝高中之後,僅當了四年的知縣,便辭了官,在家裡琢磨書法和繪畫。不過雖是如此,趙父也不強求定要在書畫上成名,只當一種興趣,故而這些年雖是醉心於此,卻也沒見得成什麼書畫大家的名聲。對於這個大舅兄這樣超然灑脫的心態,江程雲都是有些佩服的。雖是詩書世代,但趙家家風素來恬淡平和,尋常也比較低調。當年江程雲亦是出身寒門,趙家也一直以禮相待,從未因著家世之故便低看過他。“是我多慮了。”江程雲想了想,也是覺得是自己思慮過多,便笑著道:“只是小浩今日去了府學,得到十日後方才休假,你孃家雖是在洛省,但離咱們淮安府也不過三四天的路程,只怕我還未來得及與他說,大舅兄的回信便到了。”聽聞這話,趙氏亦是回過神來,不由也是一笑。次日,趙氏果然書信一封,將此事告知了洛省的兄嫂。不過七八日的功夫,她便接到趙成禮的回信。“怎麼說?”畢竟關係到自己小徒弟的終身大事,江程雲此刻也頗為關注此事。“我就說兄長嫂子不是那等勢利之人。”趙氏看畢了信,便直接將那信交與江程雲,說道。接過信來,江程雲一看,也是鬆了口氣。他亦是不想自己的小弟子錯過這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