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明琮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到時能否有師徒之緣,就看雲凡自己爭不爭氣了,若是不得成功拜師,也是他自己不努力,怨不得旁人。”聽了這話,顧雲浩又細細思量一番,亦是覺得身為學生去插手先生收徒之事不好,便點頭應下。說完了正事,顧明琮與顧明良又閒聊了起來。顧雲凡則向顧雲浩請教《大學》中的一些問題。乃至已正時分,顧雲浩爺孫兩人方才告辭回家。一路上,爺孫兩人又說起顧雲凡。“我看那孩子還是不錯,只是你琮大爺爺管教的太嚴了,倒沒前些年那股子靈氣勁了。”顧明良一面說,一面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顧雲浩。恩,怎麼看,都還是自己家的孩子好些。“應該也只是想要雲凡有出息吧。”顧雲浩嘆息道。“你琮大爺爺自己就是童生,只會比咱們更想家裡出個秀才。”……說著說著,就到了家門口。“可算是回來了,再等一刻鐘不回來,我都準備去琮大伯家裡尋你們了。”還沒進院門,就見顧長光跑了出來,滿頭大汗地道。見他一臉著急的樣子,似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顧雲浩不由心裡一緊。“老二,怎麼了?著急成這樣?”:衙門“衙門來人了。”顧長光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 焦急地說:“那來人只說要找小浩,此外什麼也不說,可是讓人急死了。”聽了這話,顧明良跟顧雲浩也是面色一正。看這樣子,那就肯定不是報喜的了。再則,也沒聽說過府試之後,縣上會專門派差役報錄的規矩……“先回去。”顧明良皺了皺眉, 一面說, 一面抬步向家裡走。一進院子, 便看到一人神情倨傲地坐在那裡。只見那人一身的青色布衣,外面罩著一件紅布馬甲。顧明良在縣衙當差多年, 一見這裝束, 便知道來人不過是縣衙裡地位最低的皂隸, 當下心裡就鬆了口氣。“這位官人。”顧長光上前陪笑道:“這位就是犬子, 不知官人尋他有何事?”言罷,又是指了一指顧雲浩。那皂隸聽著這話, 方才站起身來,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雲浩,說道:“你就是顧雲浩啊?”見他語氣神態頗為拿喬,顧雲浩眉頭一蹙。他早在初到縣城唸書之時, 便聽到過總是有些皂隸仗著衙門的名頭, 經常幹些狐假虎威欺壓百姓的事。雖然並非全部皂隸都是如此, 但看眼前這一位的那副姿態, 顯然也是跟傳聞差不離的了。但現在尚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即便是有些不悅,情勢之下,也只得按下心裡的煩悶。“正是。”淡淡地答了一聲,顧雲浩並沒多說什麼。“走吧,跟我到衙門一趟。”那皂隸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裝似隨心地說道。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面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啊……顧明良也是心裡著急,他雖然在衙門當過差,但這都過去好些年了,新補進衙門的這些人也都是不認識,就算想拉下關係都沒法子開口。他自是最知道這些皂隸難纏,便眼珠兒一轉,笑著說道:“這位官人這一路來辛苦了,要走也不急在這一會,先喝口水歇一歇吧。”說著就拉那皂隸坐下,又給李氏使眼色。李氏此刻也心思飛轉,立馬就起身回房。猜到了李氏跟顧明良的意圖,顧雲浩更是覺得心裡一陣憤懣,也跟著李氏進了屋。“奶,這是要做什麼?”進了屋子,果然見著他奶正在拿錢,顧雲浩忙阻止道:“那皂隸明顯是說話故意說半句留半句,做出那副姿態讓咱們家著急,這就是來訛咱們的。”“小浩啊,你爺爺奶奶過了這大半輩子,盼的就是一個家能團團圓圓,這種時候,花點錢就花了,以後再攢就是了。”李氏一面撫了撫孫子的前額,又解釋道:“若是那人能交個底給咱們,就算有個什麼事,也好早點想法子應對不是麼?”“可是我並未犯什麼事,也不必如此需要想什麼法子應對啊。”顧雲浩覺得心裡很有些不得勁。“唉……官家衙門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李氏嘆息一聲,又道:“不過給個一兩銀子,有什麼事咱們也心裡有底,即便沒什麼事,也能買個安心不是?”“若不然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讓你跟著去了,一家人都得懸著心,你爺爺年紀大了……”他知道他奶說得乃是實話。即便在前世那樣的時代,都尚且還有些不公正的事情,更何況於現在呢?在官府面前,平民百姓又算得了什麼……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皂隸,平日都可以耀武揚威、魚肉鄉里,根本不會把一兩個黔首放在眼裡。更別論那些差吏官員了。雖然想得清楚,也看得明白,但顧雲浩還是覺得心裡異常憋悶。李氏還是拿了一兩銀子出去,一邊笑著塞給那皂隸,一邊說道:“我們這村子有些偏遠,官人一路來辛苦了。”那皂隸眉尖一揚,收下那塊碎銀子,臉上的神色隨之就緩和了不少,說道:“是有些遠,但這是上頭的吩咐,也是應當的。”“我家大兒子顧長榮也在衙門兵房當差,不知官人可曉得他近況如何?”見著那皂隸神色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