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浩接過那紙卷,拆開一看,不由雙目含笑,神情愉悅。“什麼事值得東翁這般高興?”趙啟笑著問道。“你看看。”顧雲浩將那邸報遞了過去。趙啟笑著接了過來,開啟一看,當下卻是見著邸報上書:元化十一年六月,陛下祭天祭祖,夜得先皇託願,定於年底重修皇陵。顧雲浩抬步出了書房,看著外面蔚藍的天空,只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等了七年,總算是等到了……:重返雍京(三更)元化十一年年底, 皇陵大修,平王跟蜀王陪同兩位太妃回京。見著兩位皇兄,元化帝亦是歡喜不已, 當下大宴群臣。而後不過隔了幾日, 便有御史以不孝之罪彈劾兩王, 言及先帝殯天之時, 兩人拒不回京奔喪,是為無君無父之人。此言一出,朝中更是又不少文武官員附議。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元化帝與朝臣們對峙一番,最後還是抵不住文臣們的言鋒辭利,下令拘禁齊王跟蜀王於京中, 送至皇陵為先皇順德帝守陵。平王跟蜀王落入了甕中, 兩王世子年歲都不大, 無力掌控大局, 朝臣們都是心知肚明,經此之後,藩王勢力遲早將會被元化帝所掌控。如今的元化帝, 早已並非當初剛剛即位那般勢單力孤, 眼下已經控制了兩大藩王,又透過邸報操控著民心, 更是藉由統軍之策一步一步掌控了軍隊。現在的元化帝, 已經是一個城府極深, 又手握大局的帝王。元化十二年初, 一道聖旨下到齊地安慶府,顧雲浩直接連升兩級,從正四品的安慶知府,搖身一變,成為了正三品的戶部左侍郎。顧雲浩沒想到元化帝動作這麼快,心中疑惑不已。早在離京之時,他便猜想到元化帝仍是有意新政,但是卻沒想到,剛剛才掌控了朝局之後,元化帝就這樣急招他回京。戶部,正是新政的核心所在。不過眼下已經並非當初可比,即便是元化帝行事急切了些,但此事亦是大有可為,並不會再受到勳貴武將們的轄制。看著手中調任回京的聖旨,顧雲浩心中那團火亦是在此刻被點燃了。八年,他終於是等到了!元化十二年五月,時隔近八年,顧雲浩又再次回到了雍京。及至京城,顧雲浩回了趟家,還未來得及收拾行李,便匆匆換上官服進宮。元化帝老了……見到元化帝的第一眼,顧雲浩便生出這樣的感慨。心緒複雜地叩首行禮道:“微臣顧雲浩,叩見吾皇萬歲。”“起身。”元化帝的聲音不僅成熟了不少,更是沒有之前的清冷,反而是帶著幾分低沉的溫和之意。站起身來,顧雲浩看著眼前的元化帝,突然之間卻是有種物是人非之感。眼前這個面容沉穩,目色深邃,甚至帶著些許白髮的帝王,跟他印象中的蕭穆言好似判若兩人。到底是怎樣的八年,居然能將原本銳氣的少年天子,琢磨成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帝王。“景源,八年,咱們又可以開始新政了。”良久,元化帝端起茶碗,淡淡一笑,輕飄飄地說道。不知為何,聽聞了這句話,顧雲浩卻是瞬間鼻頭一酸,竟是有種想哭的衝動。果然正是如他所料,元化帝是真的想要推行新政,即便是八年前他們失敗了,也是想要儘快掌控局勢,重新開始。即便這個帝王是一個冷情又玩弄權術,一心只為帝位之人,他仍是感念能得如此明主。不論元化帝這般力主新政的目的是否真的是為了百姓,但在新政這一事上,元化帝確實是最與他心思相通之人。“陛下,微臣有愧。”顧雲浩眼中的情緒似乎有些收不住,當下眼眶便紅了,竟是有些哽咽地道:“京中形勢兇險,臣卻是偏安於齊地,未能替陛下盡忠,實在是心中不安至極。”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性情外露之人。即便是方才那一瞬間為元化帝新政之心所感動,但早已回過神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情緒。現下這般姿態,無非是做給元化帝看罷了。八年,成長的又何止是元化帝。在安慶為官,雖然不似京中這樣步步算計,但也絕對不會清淨到哪裡去。居官場這麼多年,顧雲浩本就是個聰明人,加之先後跟隨在江程雲跟孫惟德身邊,而後又在齊地官場混跡多年,早不復當初的稚嫩,行事更為內斂穩健了許多。“此次召卿回京,想必你也是心裡有數。”元化帝並不去在意顧雲浩所言是真是假,只直接說正事道:“朕不與你廢話,只給你半年的時間,儘快掌控戶部,以八年前田冊為底案,全面核查全國田地,年底,朕便要以新稅制收稅。”聞言,顧雲浩心裡一驚。半年!當初季銘主持新政,可是提前準備了一年,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方才開始實行新稅制。而現在,元化帝卻是隻給他半年的時間。“陛下,時間會否有些緊了?”想了想,顧雲浩還是咬了咬牙問道。雖然他也是想盡快推行新政,但有的時間不可操之過急。要知道新政牽連甚廣,一環扣著一環,只有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方才能真的取得預想的效果。這般緊急行事,指不定就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