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官文已出,即便是有再多的疑惑,也只得壓在心裡。隨著官員任用的官文一出,吏部便開始忙碌了起來,趕著給這些新任的官員們辦理文書和準備官服。顧雲浩雖然提了半級,但在這一次任命的官員之中,並不起眼,因而他的文書跟官服還得要登上好些日子。趁著這個空隙,顧雲浩便吩咐了趙妍準備好一切要帶上的行李等物。九月中旬,顧雲浩任命的文書總算是辦妥了。去吏部領回了自己的文書和官服,顧雲浩心知在京中的日子越來越少,故而每每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便總愛往右相府跑。一則是為了跟在師祖身邊多學點為官之道,二則也是想著此去齊地,說不準便要待上好些年,想要抓緊時間多陪陪孫惟德。因著吏部下令,要求下派官員務必在九月中旬到任,顧雲浩決定了於九月初啟程。在臨行前日,顧雲浩一家收拾好了東西,整裝待發,卻是突然有一小黃門前來,說是宮內傳召。聞言,顧雲浩連忙穿上官服,隨著那人入宮。他沒有想到元化帝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召見他,一路走,一路都是在想著到底所為何事。及至紫極殿,顧雲浩恭敬地叩首行禮:“微臣顧雲浩叩見陛下。”“起來吧。”元化帝說了一聲,便示意許斌等一眾宮人們退下,一時間,整個屋內就只他們君臣二人。“此去齊地,顧卿作何想法?”元化帝率先出言,卻是直接問道。“實乃惶恐至極,陛下隆恩,臣銘感於心,終身不忘。”顧雲浩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只得頗為官方的回道。“朕曾經說過,你我君臣,應當是最為心意相通才是,景源又何必過於拘謹。”元化帝好似心情不錯,笑著說道:“今次召你前來,實則乃有一事,與愛卿商議。”“陛下此言,微臣萬不敢當。為人臣者,自當為主上分憂。”心知帝王喜怒不同尋常,即便現在看那元化帝是笑盈盈的,但顧雲浩仍然是絲毫不敢大意,更不敢將元化帝說的話當真,遂謹慎地道:“陛下有何吩咐,臣自當竭力而為。”見著顧雲浩如此,元化帝只是眉尖一挑,不露喜怒地道:“顧卿以為,當下朝局如何?朕又該當如何?”聽了這話,顧雲浩更是心裡一跳,只覺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元化帝在這個時候傳召他進宮,卻是為了問他朝局之事。要知道,他雖然兩世為人,但入朝不久,即便是有些手段心機,也是跟朝中的那些大佬們沒得比。元化帝身為帝王,自小受到薰陶,其手段絕對不是他顧雲浩可比。眼下這元化帝卻是以此來問他?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也正是因著這個緣故,顧雲浩聽聞元化帝這樣問,心中更是警惕不已。“陛下仁厚,兼有賢臣相輔,必成千古帝業。”不曉得元化帝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顧雲浩也是不敢多言,只得簡單地回了一句。“哦?那景源以為,這賢臣到底是誰?是杜允文還是陶明哲,亦是你那位師祖孫惟德?”聞言,元化帝心中一悶,卻是不怒反笑:“原來在景源的眼中,那些個目無君上的人竟然也算是賢臣?”“微臣不敢!”這話說得有些重了,顧雲浩當下便急忙叩首請罪,而後又免不了為孫惟德開脫一句:“右相大人雖有恩與微臣,但所謂內舉不避親,臣當真以為,右相大人乃是一忠君之人。”“哼。”元化帝未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卻是又道:“別扯那沒用的,你只說說,如今的局勢,又該當如何。”見著元化帝這般,顧雲浩心中一動。難道這個年輕帝王是真的想要聽一聽他對朝局的看法?思忖了片刻,顧雲浩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微臣以為,眼下左相與右相相爭,正乃是個好機會。”這話其實也是合了蕭穆言的心意,當下他便來了興致,忍不住劃過一絲淡笑,點了點頭道:“說下去。”見著元化帝似乎沒有什麼不悅的樣子,顧雲浩心神大振,繼續說道:“為長遠計,陛下當行三事。”“恩?哪三事?”顧雲浩恭敬地回道:“其一,逐步調任軍中將領,從而掌控軍權。其二,時刻關注邸報,從而掌控民意。其三,竭力召回藩王,限制地方割據。”這三件事,實際亦是蕭穆言近來煩擾之事,眼下乍然聽聞有人亦是這麼說,他也開始對顧雲浩高看了一分。看來這個顧雲浩雖然年輕,還真是個可用之人。元化帝心中暗暗點頭,面上卻是不顯,又直接說道:“卿之所言亦是朕之所願,只是邸報之事倒還好說,只是這軍隊裡,大多都是勳貴子弟,且將領們常年練兵,早已盡得手下兵士之心,即便是朕派遣了新的將軍前去,怕是也不能盡收軍心。”“陛下何不逐步調任?若是先行在幾路軍中互換將領,軍中也必然不會再似之前那般牢不可破,屆時陛下再派了信得過之人前去接掌,豈非是要容易的多?”顧雲浩建議道。這雖然只是一個大概的建議,但元化帝本是個極為擅長謀算之人,當下便加之以細節思量了一番,也是覺得有些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