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尋音看他上車,將頭回正,一邊換擋一邊問了聲“去哪”。“彌聲。”姜尋音微微挑眉,卻終是沒有說話,開了左轉向燈啟動車輛。兩人一時無話,車輛艱難地行駛在擁堵的道路上,前後不斷傳來鳴笛聲。姜尋音感受到身邊少年若有似無的視線,被這麼一吵更加煩不勝煩,她“嘖”了一聲,開啟音箱。車內立時響起“she’s the one”的旋律。兩人皆是一愣。季循想說些什麼,卻像是顧慮著什麼,張了張嘴又重新合上。姜尋音瞥過頭看了眼嘴抿成一條線的季循,隨口問道,“那天晚上為什麼一眼就選中這首歌?”季循斜眼看她,輕笑,“因為只有你一個人寫的是歌名。”姜尋音勾唇,“其他人寫的什麼?”“微信、電話。”季循言簡意賅。“所以,”姜尋音笑意逐漸擴大,“你只是碰巧會唱這首歌?”音樂來到副歌階段,舒緩輕柔的男聲唱出打動人心的旋律,姜尋音卻怎麼聽都覺得少了些什麼。說來也奇怪,以前她能將這首歌單曲迴圈一整天;但自從在酒吧聽過季循唱這首歌后,她似乎就再也沒點開過車裡的音箱。甚至在辦公室被季循聽到後,她連手機鈴聲都換了。季循沉默良久,直到車輛駛離擁堵路段,姜尋音都以為季循不會回答時,他才開口。“我媽很喜歡這首歌。”姜尋音轉動方向盤的手猛地一頓,整個人怔忪僵滯起來。因為姜尋音的突然減速,後面一輛小白車按捺不住,一腳油門便岔道超過了她,又從一側快速逼近,想要逼退她給自己讓路。姜尋音卻仍眼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白車被徹底激怒,猛地加速衝到姜尋音前面又突然減速。姜尋音猛地回過神,紅色i眼看就要撞上前方的白車。千鈞一髮之際,右側突然伸出一隻纖長有力的手,倏地抓住方向盤,將方向盤用力向左邊一帶。“嗞——”一陣刺耳的響聲從車底傳出,是輪胎猛轉後摩擦地面的聲音。身後也立時傳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姜尋音猛地踩下剎車,整個人往前傾去。季循鬆開抓住方向盤的手,在姜尋音腦門兒快要撞上方向盤的前一秒,墊在了方向盤中央。意料之中的撞擊並未發生,車子堪堪躲開了前方白車的尾巴,姜尋音的額頭也落入一個冰涼卻柔軟的手心,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悶響。意外來的突然,結束地也很快。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而已。但對姜尋音來說,卻彷彿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她心有餘悸地抬起頭,望著還墊在方向盤上的手掌,怔怔地看向身旁的季循。只一眼,她便看出了不對勁。少年永遠平靜無波的眼神這一刻盛著不斷升騰的怒意,他額間微微冒汗,臉色漲紅,似乎在極力剋制著些什麼。身後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姜尋音抿唇,來不及詢問便重新啟動車輛,找了個停車位靠邊。車剛停穩,季循猛地解開安全帶,開啟車門便往下走。姜尋音下意識熄火追過去,“季循!”季循腳步一頓,他背對著姜尋音,沒有回頭。姜尋音上前幾步,走到跟前,卻不知該說謝謝還是抱歉,遲遲沒有開口。季循撇過頭,冷冷看她一眼,語氣滿是寒意,“你他媽找死?”姜尋音一愣。這還是第一次,她聽到季循用這種口吻說話。這也是第一次,季循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她。就連一開始兩人數次正面交鋒之時,她也沒見過這副模樣的季循。顯然,她觸及到了他的逆鱗。而他的逆鱗,顯然和剛剛的事故脫不開關係。姜尋音竟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半晌,她輕聲開口,“和車有關嗎?”這次輪到季循愣住,席捲而來的怒意只因為姜尋音一句詢問,便盡數瓦解。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是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但他立即便明白了姜尋音的意思。就像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時的情緒失控,便讓姜尋音看出了端倪,甚至猜出了他的軟肋。像是被一根隱形的線給纏住,會不自覺靠近對方,但一旦觸及到危險,又會本能的趨利避害。他們達成了無聲的和解,又默契地選擇不再深究。季循扯了扯唇,嘲諷似的看她一眼,“你呢,和什麼有關?”姜尋音一滯,又很快掩下心中再次升騰的異樣,緩緩彎唇轉身,“走了。”像是知道季循仍看著自己似的,她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走到路邊,上車離開,揚長而去。季循嘴邊弧度加深,他頓了頓,也轉過身,往反方向走去。翌日。姜尋音走進八班教室,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桌上的季循。她收回眼神,又看向季循前方空蕩蕩的座位。季循來了,陳琒卻沒來,倒是有些稀奇。姜尋音也不吵他,甚至刻意放低了些音量,翻開教案開始上課。不料她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單詞的時間,轉過身時便正好對上了季循飽含笑意的眼神。哪還有半點困頓的影子。她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只當看不見他,自顧自念起了課文。一節課完,姜尋音來到季循身邊,直截了當,“知道陳琒在哪嗎?”她昨天本就要找陳琒,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