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知道自己如今算是孟王妃的兒媳婦,這福王府是必來請安的,如果今日首次見面就怯了,以後就再難立起,因此絲毫沒有容讓的意思。再說了,先前蘭芝冷眼旁觀韓側妃鬥孟王妃,發現孟王妃這個人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對韓蓮這樣的硬茬,孟王妃根本不敢惹,而對別的好欺負的王府姬妾,孟王妃都是把她們踩在腳底下。因此,對孟王妃,她絕對不能軟弱。孟王妃還不肯息事寧人,便又給一邊侍立的大丫鬟瑞香使了個眼色。瑞香當即笑著開口道:“秦氏,你有福,郡王愛美色——”蘭芝沒有說話,笑了笑,抬手撫了撫阿犬的腦袋。蘭芝身後侍立的小丫鬟珍珠會意,當即正色道:“你是誰?在郡王妃面前也敢這麼放肆!按照《大周律》 第四百九十二款第五條,以下犯上,該判流刑的!”瑞香被嚇得花容慘淡,忙看向孟王妃,見孟王妃垂目不言,當下嚇出了一身冷汗,忙出列在蘭芝腳下跪下:“奴婢什麼都不懂,冒犯了郡王妃,請郡王妃贖罪!”秦蘭芝站起身,看向孟王妃,正色道:“王妃,請問按照王府規矩,對這以下犯上的奴婢該如何處理?”她就是要殺雞給猴看,或者叫殺一儆百!孟王妃勉強道:“按照王府規矩,是要摘了簪環打出去的。”秦蘭芝對這孟王妃微微一笑:“既如此,請王妃公正刑罰!”孟王妃沒想到秦蘭芝這麼難纏,只得讓人把瑞香這大丫鬟給拽了出去。瑞香是奉了孟王妃之命,要給秦蘭芝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把自己賠了進去,又深知自己這位主子瞧著菩薩似的,其實最是寡恩,只要自己被趕出去,沒幾時就會把自己給忘到了腦後,忙掙扎著哭了起來:“王妃!王妃,都是您讓奴婢——”孟王妃鐵青著臉,吩咐婆子:“還不堵了嘴拖下去!”粗使婆子不敢怠慢,忙堵了瑞香的嘴拖了出去。正堂上一時靜了下來。眾女眷都知眼前這個嬌嬌怯怯的秦蘭芝並不是好欺負的,不敢惹她,反倒奉承著她說起話來,這個道:“郡王妃,小公子生得可真好看!”那個說:“郡王妃,小公子可真沉得住氣,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定力,真是罕見!”蘭芝照單全收,美滋滋聽著,心裡頗為暢快。這世道欺軟怕硬的人多的是,做人就不能太軟弱了,與其軟唧唧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不如誰來欺負就把誰懟回去!趙翎和趙翎兄弟兩個說笑著進了外書房院子。趙鬱個子比趙翎要高一些,他攬著趙翎的肩膀,笑嘻嘻道:“大哥,多謝你陪我過來,父王看我不順眼,老找由頭揍我,我兒子都會滿地跑了,父王還揍我,我不要面子啊?!”又道:“反正我自己不敢來見父王,以後父王要見我,你就陪著我吧,這樣父王揍我,起碼還有你救我!”趙翎笑了起來,道:“你也收斂些,在父王面前別胡說八道。”趙鬱笑著答應了下來。孟溪聽說趙鬱來了,原本打算告辭,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打算走了——福王一向聲稱他支援的是嫡長子趙翎,可為何他的次子趙鬱卻依舊步步高昇?如今居然要做兵部尚書了!不由得孟氏的人不懷疑。想到這裡,孟溪含笑道:“王爺,我先去屏風後避避吧!”他不等福王回答,閃身去了屏風後面。趙翎與趙鬱兄弟兩個拱手行禮的時候,福王一直在打量趙鬱。十九年來,他一直想著養廢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連韓蓮也沒有阻止,韓蓮的底線是留趙鬱一條命就行了。沒想到十九年過去了,趙鬱不但沒被養廢,還像石板下的野草一般,自顧自冒出了頭,在風雨中翠綠茁壯地成長著。想到趙鬱如今把西北的軍權牢牢抓在了手裡,又開始染指兵部,實在是野心勃勃,福王心裡有一種恐懼的感覺。他打量著趙鬱,心道:韓蓮說皇兄不知道趙鬱的身世,她這話到底有沒有水分?趙鬱見福王在打量自己,便微微一笑,親熱地叫了聲“父王”。見到趙鬱的笑,福王一時有些恍惚。慶和帝和他是同母兄弟,原本兄弟兩個生得就有些像,趙鬱說是像慶和帝,其實也像他自己,除了眼睛——福王和趙翎父子倆都是典型的鳳眼,趙鬱不是。見福王一直不說話,只是看趙鬱,趙翎以為他又在想如何炮製趙鬱,忙道:“父王——”福王這才清醒了過來,和顏悅色道:“阿鬱,你去了兵部,要好好為國效力,不得翫忽職守,隨意嬉鬧!”趙鬱忙正色答了聲“是”。福王又交代了幾句,不外是忠君愛國,敬老尊賢,向朝中耆老學習之意。趙鬱態度恭謹,全都答應了下來。福王待他一向冷淡粗暴,很少像今日這樣,像個慈父一樣諄諄教導,趙鬱總覺得有些奇怪。說完這些,福王這才進入了正題,緩緩道:“下個月初五那日休沐,我要去運河別業避暑,你也帶著妻兒跟著去吧!”趙鬱垂下眼簾,答了聲“是”,又眼波流轉看向趙翎:“大哥,你也去,對吧?”趙翎笑了:“我自然是要去的,到時候我教阿犬游水。”福王看看趙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