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幾十位宮妃,基本都是高門出身,都正處在如花盛放的時候,見不到皇帝不說,沒有子嗣也不說,連宮裡來了個小皇孫,也都挨不著邊,連逗逗小皇孫緩解一下寂寞也不行,這可真夠慘的。梁淑妃原本還只是平淡地敘述,聽了侄女這句話,再也忍耐不住,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可是擔心太監宮女裡有林文懷白文怡的人,還不敢哭出聲來,只能無聲地流淚。梁太夫人眼淚也落了下來。就連梁大太太和梁三太太,眼睛也都溼潤了——梁淑妃的今日,也就是她們的女兒的明日,梁氏的女兒享受了家族的榮光和富貴,自然要為家族赴湯蹈火。梁明月卻沒有淚意,她覺得姑母既然得了家族奉養,自當為家族奉獻。她也隨大流裝著拭了拭淚,想起祖母的交代,開口問道:“娘娘,這樣看,陛下對端懿郡王的小公子甚是疼愛?”梁淑妃用彩繡錦帕拭去眼淚,道:“陛下那幾日根本沒上朝,都是把內閣召到延福宮議事,就為了陪伴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能不疼愛麼?”她嘆了口氣,道:“我隱約聽說,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在延福宮,跟著陛下吃睡,每天上午、傍晚和晚上,還得陛下陪伴散步玩耍,陛下還把金明池行宮賜給了端懿郡王府的小公子,正在重新修繕,預備修繕罷就交付給端懿郡王府做別業——如果這還不叫疼愛的話,那什麼是疼愛?”梁太夫人默然。梁明月心裡一陣恐懼。梁朗星卻開口道:“姑母,就算是民間,祖父疼愛獨苗孫子也就這樣了吧”梁淑妃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侄女,微微頷首:“可不是呢!”這一代梁氏女中,她的父親梁太師和母親梁太夫人,一向寵愛養在膝下的長孫女梁明月,倒是不怎麼帶次孫女梁朗星進宮。如今讓她這做姑母的來看,梁明月杏眼圓臉,甚是嬌美,梁朗星濃眉長睫鵝蛋臉,英氣勃勃,倒是更美一些。梁明月心中忿忿,道:“如今端懿郡王身邊只有郡王妃秦氏一個女人,也只有那一個小公子,其實若是端懿郡府再進一位側妃,奪了秦氏的寵,再生幾個小公子,秦氏生的那一個也就不怎麼稀罕了!”梁淑妃看了梁明月一眼,道:“我命人宣過端懿郡王妃進宮,卻被郡王府尋了個理由給拒絕了。郡王妃秦氏誰的面子都不給,任性得很,我也只是在陛下那裡提了提,陛下卻道——”她的眼睛掃視了一圈,視線最後定在了梁明月身上,這才道:“陛下說,秦氏連阿鬱都是說揍就揍,她揍了阿鬱,阿鬱還得捧著她的手吹氣呵護,口口聲聲‘手疼不疼呀’——阿鬱自己把秦氏當成祖宗,誰敢惹她?”梁太夫人、梁大太太、梁三太太都吸了一口冷氣。梁大太太道:“這秦氏是狐狸精下凡麼?居然勾得一向以精明著稱的端懿郡王如此寵愛?”梁朗星眼睛卻亮了起來:“這端懿郡王倒是一個情種”梁明月垂下了眼簾,藏在繡著紫色藤蔓衣袖內的雙手緊緊握起——秦蘭芝再受寵愛,若是死了,端懿郡王也只能看著她的牌位流淚!因在座都是自己人,梁明月忍不住道:“秦氏生的小公子再得聖寵,也不過是個尿脬種子,也不曾經過三個黃梅四個夏至,又不曾長成十一二歲,誰知能不能長成,秦氏就開始母憑子貴炫耀起來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梁朗星聽了,眉頭皺了起來,打量了梁明月一番,低下了頭。梁淑妃沒想到侄女居然能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便看向梁太夫人。梁太夫人忙呵斥道:“明月,胡說什麼呢!”梁明月低下頭不吭聲了。梁淑妃沉吟了一下,這才開口道:“我們梁氏是百年世家,能歷經百年屹立不倒,自有我們的底蘊在,凡事未成之前不可胡說,即使成了,也必須永遠爛在肚子裡。”梁大太太忙拉了梁明月起來,母女倆一起跪了下去:“明月口無遮攔,請娘娘恕罪!”梁淑妃嘆息了一聲,覺得有些無力,道:“陛下一直未曾立後,若是咱家能投靠端懿郡王,好好為端懿郡王出力,將來我也許能得家族之助,有一個好結局”她如今是總攬後宮事務,若是孃家得力,將來一個太妃是走不了的,若是能成了太后,那就更好了。只希望家族給力一些,不要做蠢事。梁太夫人自是明白女兒話中之意,忙道:“娘娘,我等都明白,必不辜負娘娘期望!”不遠處碧綠茂盛的女貞叢裡蹲著一個小太監,亭子里人說的話他只是隱隱約約聽得一些,只有梁大姑娘那句話因為聲音大,他清清楚楚,一直等到天黑,這才悄悄出去了。林文懷端坐在書案後,面前攤開著一本書。他的前方立著親信太監齊文慎和一個在紫微殿做粗活的小太監。待齊文慎敘述罷小太監的話,林文懷這才開口道:“梁大姑娘原話是什麼?”小太監想了想,道:“梁大姑娘聲音略微有些大,小的聽得清楚,說的是‘秦氏生的小公子再得聖寵,也不過是個尿脬種子,也不曾經過三個黃梅四個夏至,又不曾長成十一二歲,誰知能不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