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鬱知道蘭芝在觀察自己,卻裝作沒發現。如今角門已經鎖上了,後花園裡只有他和蘭芝,這個溫泉是地下泉眼冒出來的活水,另有一個出口向外流去,很是清潔,再加上溫度頗高,泡著很是舒服,因此他索性痛痛快快泡了一次溫泉。因為心虛,蘭芝見趙鬱又來蹭她的床睡,便沒有吭聲,兩人雖然同蓋一條錦被,卻井水不犯河水,安安靜靜睡下了。蘭芝下午睡得有些多,這會兒一時睡不著,就躺在那裡聽著外面嗚嗚的風聲。旁邊趙鬱似乎睡熟了,一動不動。他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氣息,很清冽,聞著很舒服。蘭芝想起自己曾經偷偷看過一個話本,是馬三娘弄到的,讓蘭芝看看能不能唱。到了如今,蘭芝還記得那話本叫《媚娘傳》,其中有一個情節是媚娘後來做了女皇帝,身邊有不少少年面首,女皇帝還和女兒交流為何要選擇少年面首,說是少年具有一種清新的男子之氣,常與之交合,有采陽補陰之效趙鬱生得清俊高挑,氣質清雅,氣味清新,倒是可以去做女皇帝的面首,讓女皇帝採陽補陰了——如果他這次沒被她踹萎的話!想到這裡,蘭芝忍不住笑了起來。趙鬱聽到蘭芝的低笑聲,卻一直忍著,等到蘭芝睡熟了,這才貼了上去,從背後摟著蘭芝,臉埋進蘭芝柔軟馨香的秀髮裡,手放在蘭芝的肚子上,很快也睡著了。舒適放鬆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轉眼間舊年就過去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到來了。上午趙鬱一直沒去後院,他在前院看著孫夏和孫秋審問韓雙。韓雙受盡酷刑,卻始終不肯招供。趙鬱十分淡定,吩咐孫夏:“不是從他那裡搜到不少西洋福壽膏麼?讓他也嚐嚐這福壽膏的滋味吧!” 趙鬱一直在觀察韓雙的表情。在聽到福壽膏的時候, 韓雙臉上表情不變,可是眼睛卻閃了一下,然後緊緊閉上了——原來他也是怕這福壽膏的!趙鬱記得前世, 待他從西北迴來, 這種福壽膏已經在京城傳遍開了,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百姓, 都有人使用這福壽膏。為了禁這福壽膏,後來趙鬱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也殺了不少人。韓雙身上帶這麼大量的福壽膏,他又做海商生意, 不免令人起疑。趙鬱臨離開,低聲吩咐孫夏:“不必著急,慢慢炮製他, 說不定在他身上能挖到些有用的線索。”他沉吟了一下, 道:“比如這西洋福壽膏是如何大量進入大周的, 再比如韓雙的主子到底是誰,借韓雙的手做了哪些骯髒的事。”孫夏原本正悄悄觀察趙鬱,見狀忙垂下眼簾, 恭謹地答了聲“是”。他是那種丹鳳眼薄嘴唇尖下巴的長相, 瞧著有些冷峭, 其實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孫夏和孫秋是兄弟,和溫凉溫和兄弟一樣,從小被青衣衛收養,在無數孤兒中脫穎而出, 成為青衣衛頂尖的殺手和暗探,如今都被派到了端懿郡王這裡。林文懷下的命令是讓他們聽從端懿郡王一切指令,他們必定會忠誠於端懿郡王。趙鬱出了刑室,溫凉正在外面等著,見他出來,忙含笑道:“郡王,現在換妝麼?”趙鬱想了想,微微一笑:“暫時不用。”他今天一天都沒工夫去後院。趙鬱剛在外書房坐下,小廝阿貴就進來通稟:“郡王,丁掌櫃和王掌櫃從蘭州過來了!”聞言,趙鬱起身道:“我去迎接他們!”這一世已經和前世不同,若是太子安然無恙,他就老老實實做他的端懿郡王,和好兄弟白佳寧一起經商發財,養活妻兒,因此自然要厚待這些重金禮聘來的掌櫃。丁掌櫃和王掌櫃這次過來,應該是運往西北的貨物已經發賣完畢,要和他商議購買藥材運回京城和江南發賣之事。送走丁掌櫃和王掌櫃,趙鬱還沒轉身回去,就看到溫和親自趕著一輛馬車過來了。趙鬱心知是林文懷到了,不由笑了起來,當即帶著隨從迎上前去。馬車停穩後,溫和扶著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下了馬車。趙鬱定睛一看,見這青年約莫二十六七歲,頭戴玄色飄巾,身穿青色道袍,清水布襪,玄色千層底布鞋,分明是一個英俊出塵的年輕書生,卻正是當朝最有權勢的太監林文懷。前世林文懷一直對趙鬱很好,趙鬱能夠順利登基,他出了一份大力,而且趙鬱登基後他繼續支援趙鬱。直到趙鬱去世,林文懷一直忠誠。因此趙鬱一看到林文懷,不由自主就笑了起來,迎上前去道:“林叔!”林文懷從小伺候皇伯父,當得起他的這聲叔。而且他發現了,只要他叫林文懷“叔”,林文懷基本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林文懷見了趙鬱,不禁也笑了起來,道:“郡王好淘氣啊!”兩人都不是虛偽的人,也不過多寒暄,直接去了外書房,一邊喝茶一邊說話。趙鬱先問慶和帝的情形:“林叔,皇伯父現如今龍體可健旺?”林文懷笑了:“若是郡王能多去京城幾趟,到了京城能多呆幾日,臨離開記得去向陛下辭行,陛下的龍體想必會更健旺。”趙鬱聞言,不禁笑了起來,笑容可愛:“林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