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鬱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一臉的雲淡風輕:“皇伯父的千秋節,我倒是很想去,只是我父王打算帶王妃和我大哥進京,像我這樣的庶子,怕是沒機會去覲見皇伯父了!”高掌櫃一聽,忙笑著道:“郡王可別如此說話,小的是林公公屬下,自然知道陛下有多疼愛郡王!”趙鬱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又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他如今忙著做生意,手頭餘錢確實不多,雖然很想給蘭芝再挑選些首飾,可是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佔胡珠樓的便宜,因此便打算等將來貨物發賣賺到了銀子,再來給蘭芝挑選首飾。那高掌櫃能在林文懷手下混得不錯,自是有些眼色的,笑容可掬送了趙鬱離開,趁趙鬱沒注意,就把一個盛著首飾匣的包袱塞給了知禮。知禮欲待不要,高掌櫃便笑著低聲道:“這是青衣衛對郡王的一點心意,小哥千萬別讓在下為難!”知道牽涉到了皇帝親衛青衣衛,知禮不敢再推脫,只得收下了這禮物,待回去再找機會稟報郡王。離開了南大街,趙鬱直接騎馬回了梧桐巷。他本來打算等蘭芝這邊胎象穩了再進京,只是如今他另有想法,那就得早些進京了。父王不讓他進京,他自然是無法違抗父王之命,不過如果皇伯父親自發話讓他進京參加千秋節呢?想必父王也不能不聽皇伯父的吧?!趙鬱自小酷愛觀察,他發現自己的父王仗著是慶和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慶和帝輕易不會把他怎麼樣,一向頗有些跋扈,不過若是慶和帝發下話來,父王再不喜歡,一般都會板著臉聽從。他利用福王的這個特點,逃掉過好多次毒打了。秦二嫂帶著蘭芝回了家,卻見秦仲安正陪著一位又白又瘦竹竿似的女子在桂花樹下坐著,知道這位便是秦仲安請回來的媒人張嫂,忙上前相見。那張嫂一站起來,個子原來更高,穿著件靛藍高領對襟寬身夾衣,繫了條玄色裙子,白臉上又搽了不少粉,一說話粉就撲簌簌往下掉,眉毛描得黑黑的,嘴唇塗得血紅,說話時白嫩細長的手指翹著蘭花指,看得秦二嫂和蘭芝膽戰心驚——這位張嫂也太不靠譜了吧?!彼此坐下說話。原來秦仲安親自去請城中另一位官媒,對方明明在家,家常出門騎的驢子就在門外料槽裡吃草,卻讓兒子出來,推說自己不在家。秦仲安一生氣,扭頭就要離開,卻碰到了一位州衙的同僚,同僚就介紹了這媒人張嫂。張嫂雖然打扮上奇詭,說話卻很有氣勢:“娘子請放心,要找一個清俊聰明小夥子做上門女婿,這可太簡單了,明日小媳婦我就帶人過來,讓娘子親自相女婿!”秦二嫂本來將信將疑,可是見這張嫂敢做這保證,便道:“在我家裡相看不大妥當,不如咱們另找一處妥當地方?”張嫂凝神想了想,然後嬌羞地輕輕一拍手:“小媳婦我倒是有一個地方!”蘭芝一直含笑坐在一邊,這會兒便問了一句:“不知張嫂說的是哪個地方?”張嫂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來:“就是咱們宛州城有名的茶館竹林茶館呀,距離你家又近,到時候秦老爹秦二嫂你兩口子陪著你家大姐兒在竹林茶館的雅室內坐定,我帶著來相看的小夥子在庭院裡站著說話,秦二嫂你若是要繼續相看,就給個訊號,我就帶了人進去說話,讓您近看一番,如何?”蘭芝低頭聽著,不由想起上次在竹林茶館見趙翎,卻見到趙鬱的情景,不禁有些痴了秦仲安和秦二嫂一聽,都覺得甚是妥當,便答應了下來。秦二嫂送張嫂出門,到了大門口,笑吟吟塞了一兩銀子給了張嫂:“張嫂子,我們兩口就這一個獨生女兒,一向嬌養著,一心想著給女兒尋找一個穩妥可靠生得又好的女婿,錢財我們是不論的,家道清貧些也無所謂,只要人好,若是親事成了,到時候我再給張嫂子你五兩謝媒錢!”張嫂把小銀錁子塞進了袖袋裡,笑吟吟翹著蘭花指:“二嫂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秦二嫂回到院子裡,見蘭芝正和蜀芳研究著如何煮出乳白色的鯽魚湯,便問了一句:“翡翠呢?怎麼不見?”蜀芳笑吟吟道:“娘子,翡翠姐姐在樓上給姑娘做衣服呢!”蘭芝正彎腰看白瓷盆裡歡快遊動的鯽魚,臉微微有些發熱,沒有作聲。近來不知為何,她胸前似乎又開始發育了,有些脹,變大了不少,先前的胸衣穿上有些緊,因此翡翠在給她做新的胸衣。這件事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即使對親孃,她也沒法子說出來。蘭芝低下頭,伸出手指戳了戳水裡的鯽魚,繼續和蜀芳說:“我試驗過一次,快要起鍋的時候,在魚湯里加入一勺南酒,煮出的鯽魚湯就是乳白色的,湯味更鮮美,魚肉更細膩,而且裡面燉的豆腐也更軟爛入味”蜀芳認真地聽著,道:“姑娘,我都記住了,你且等著吧,中午我定讓姑娘吃到鯽魚燉豆腐!”蘭芝見她可愛,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剛戳過鯽魚,忙又悄悄收了回來,眯著眼睛直笑。儲秀在一邊都看到了,偷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