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鬱釣著魚想著心事——到底是誰把他和秦蘭芝在房裡動手的事告訴側妃的!那日看見他臉上傷口的人,除了秦蘭芝身邊的大丫鬟翡翠,也就他身邊的貼身小廝知書和知禮了。翡翠是秦蘭芝從孃家帶來的,一向親近,不至於會跑到側妃的海棠苑說閒話。知禮一向老實沉默,又是趙鬱從外面收的人,也不至於會去側妃那裡多嘴。只有知書,一向滑黠,他娘又是側妃的陪房,最有可能是他白佳寧正專心釣魚,忽然聽到一邊趙鬱問他:“老三,我記得你認識幾個鹽商?”“對啊!”白佳寧順口答道。他對文治武功都沒有興趣,卻喜歡做生意,結交了不少生意人,來宛州也是為了生意上的事,趙鬱看向白佳寧:“那你儘快幫我問一下,如果現在有大批的鹽過來,他們能收多少,按什麼價格收。”白佳寧聞言笑了:“表哥,你能弄到鹽?你有多少?”趙鬱嘴角牽了牽,笑容一閃即逝:“下午就去幫我問問吧,我想快些出手!”白佳寧笑了起來:“表哥,最近察院胡御史一直沒批下鹽引來,鹽價一直居高不下,手裡有鹽的話,越早出手越好!”趙鬱釣了一上午魚,倒也釣到了幾條運河鯉魚,中午和白佳寧一起吃魚喝酒,午後又睡了半日,一直到了傍晚才醒了起身。他心裡清楚,自己不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便打點起精神,預備明日去察院見胡靈的爹巡鹽御史胡大人。趙鬱如今一貧如洗,要去察院,得預備好打點下人的東西,便開啟給他娘韓側妃準備的禮物,從盛胡珠的匣裡抓了一大把胡珠出來,收在荷包裡。他去察院見巡鹽胡御史,須得打點賞人,這把胡珠倒也拿得出手。趙鬱思索片刻,這才把知書叫了進來,吩咐道:“你先回王府,把這匣子胡珠給側妃,再和側妃說一聲,我過兩日就回去。”知書答應了一聲,忙忙騎馬去了。第二天上午,趙鬱打扮得齊齊整整,鮮衣怒馬前往察院見胡御史去了。胡大人早得了胡靈的家書,再加上趙鬱身份又不同,又是胡靈朋友中難得靠譜的,當下就道:“早放半個月罷了,小事一樁,無妨!”他當即批了鹽引,含笑交代趙鬱:“郡王,鹽引已批,請吩咐人去支鹽就是!”趙鬱微微一笑,謝了胡大人,又聊了幾句,這才起身告辭。出了察院,趙鬱帶了知禮及從白佳寧那裡借來的家丁,僱了三十輛大車,徑直往鹽場支鹽去了。秦二嫂傍晚到家一看,見蘭芝居然把李知州夫人預定的二百粒人參養榮丸全給做好了,而且做得還不錯,心裡歡喜,便道:“我的兒,搓藥丸時手心多抹些香油,藥丸表面就更滑膩些,而且不沾手!”秦蘭芝笑著道:“我記住了!”又問秦二嫂:“娘,李知州夫人不是還要一百粒保宮凝血丸和十盒藥香麼?明日開始做麼?”秦二嫂伸手把自己帶回來的竹篋拿了過來:“我今日叫了說媒拉縴的花大嫂作伴,一起去了城西白練樹崗,把需要的草藥給採回來了,你來看看吧!”秦蘭芝從竹篋裡拿出一株草藥,細細看了看,這才道:“娘,咱們院子的東南角不是有一小片菜地麼?要不試著種這種藥材?這樣你就不用每次都跑到城外去採藥了!”秦二嫂思忖了一下,道:“要不咱們先試試?”秦蘭芝翻看著竹篋裡的草藥,尋了幾個幼株,道:“我這就去種下試試!”她果真帶了翡翠,拿了鏟子和水桶種草藥去了。秦二嫂處理好草藥,從西暗間出來,發現天色已晚,光線黯淡,蘭芝正帶了翡翠蹲在東南角的小菜地裡在澆水,背影已經快要融進樹影裡去了,不由有些心疼——她這個嬌慣任性的女兒,在王府呆了一年多,居然連種草藥都學會了!可是轉念一想,秦二嫂又笑了。蘭芝說的對,即使是女子,若是能學會一個技藝,自己養活自己,不靠別人吃飯,也能更自在些。用罷晚飯,秦家一家人坐在院子裡吃水果聊天。萬兒洗了一盤蘋果送了過來,想起這蘋果是東街口簡家送來的,便隨口道:“我今日出去買做月餅的青紅絲,正好碰到了簡家的小蓮,小蓮說簡三姑娘病了,心口疼,如今都躺在床上起不來了!”秦蘭芝正拈著一個葡萄剝皮,聞言垂下眼簾,把葡萄又放回了盤子裡。只要貞英姐姐自己有心,就不一定非要重蹈前世覆轍,一輩子孤苦伶仃守望門寡,在哥嫂手底下艱難度日。翡翠見秦蘭芝愛吃葡萄卻懶得剝皮,便用香胰子洗了手,剝了一小碟放到了秦蘭芝面前。秦蘭芝見狀,便一粒粒拈起吃了。秦二嫂拿起蘋果吃了一口,皺著眉頭道:“我喜歡吃脆甜的蘋果,不太喜歡這種面蘋果!”秦蘭芝在一邊只是笑,道:“娘,你既然不愛吃,就給我爹唄!”秦仲安聽到了,便伸手把被秦二嫂咬了一口的蘋果接了過來:“我吃吧!”妻女不愛吃的,一般都由他來解決。吃著蘋果,秦仲安和妻子商量著:“蘭芝她娘,明日便是中秋節了,衙門裡也要休沐,咱們一早就去大哥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