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孃親的話,秦蘭芝一顆心這才徹底放了下來,道:“娘,以後我跟著你學醫。”前世她跟著趙鬱流放西北,一路顛沛流離,到了西北又要想法子活下去,什麼苦沒吃過,什麼罪沒受過,哪裡還是當年那個嬌慣任性的嬌嬌女!秦二嫂笑了:“咱家的吃飯本事簡單得很,一個是內服的丸藥,一個是外燻的藥香,專治產後出血,以前你嫌腌臢一直不肯學,以後我好好教你,將來爹孃老了,你也能養活你自己!”娘倆正絮絮說著話,外面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原來是蘭芝的爹秦仲安回來了。秦蘭芝聽到爹爹聲音,心中歡喜,忙站起身,拎著裙襬急急跑了出去:“爹!”她跑到了院子裡,正好迎上了秦仲安,便笑眯眯停住了腳步。秦蘭芝剛要說話,卻見到爹爹身後跟著一個身著玄衣的清秀少年,不禁一愣。就著廊下掛的燈籠的光暈,她認出這少年正是爹爹好友之子許江天。許江天父母早亡,無依無靠,多虧秦仲安夫妻接濟,秦仲安曾經打算讓他做養子,後來不知為何沒有成。前世秦仲安夫妻倆前往西北去找秦蘭芝,就是許江天一路送他們過去的。許江天看到秦蘭芝,也是一怔:“蘭芝姐姐”他比秦蘭芝小一歲,一向叫秦蘭芝“姐姐”。 秦蘭芝一向把許江天當弟弟,如今不過一年時間,記憶中沉默的小孩子就變成了細高挑的少年模樣,她不由微微有些錯愕:“是江天啊!”又道:“都長這麼高了呀”許江天臉微微有些紅,眼睛亮晶晶的,只顧看著秦蘭芝。秦二嫂走了過來,立在蘭芝身邊,笑著道:“蘭芝,你不知道,江天長大了,前些時間他想法子託人說項,如今跟著福王府世子當差呢!”秦蘭芝聞言心裡一驚——前世她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啊!許江天有些靦腆地低下頭,又鼓足勇氣抬頭看蘭芝:“姐姐,你怎怎麼回來了?”秦蘭芝很快鎮定了下來,做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樣來,一本正經道:“我犯了錯,被攆出王府了,以後就回家住了!”許江天“啊”了一聲,眼睛一亮:“既如此,姐姐以後就安心在家裡住吧!”秦仲安聞言咳了一聲。許江天意識到不妥,忙垂下眼簾,恭謹地拱了拱手,告辭離去了。送走許江天,秦蘭芝正要開口,秦仲安忙道:“蘭芝,先進屋吧,進屋再說!”他這獨生女從小嬌慣,任性得很,進了福王府那樣的地方,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秦二嫂這會兒心情很好,想著女兒回家了,便拿了些碎銀子給了小丫鬟萬兒,笑著吩咐道:“萬兒,你去街口的小杭州酒館,讓他們做兩葷兩素四道菜,用食盒掇回來!”萬兒答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卻又被秦仲安叫住了:“姑娘愛吃甜的,再多要一份豬油玫瑰糕,一份定勝糕!”他從荷包裡拈出一粒碎銀子給了萬兒:“剩下的是你的跑腿費!”萬兒笑著答應了一聲,一溜小跑去了。她今年才十三歲,去年秦蘭芝進王府,把家裡唯一的丫鬟翡翠帶走了,秦二嫂忙不過來,使了四兩銀子買了萬兒回家,幫著跑跑腿,做做瑣碎活計。一家三口在樓下明間坐定。翡翠整理好樓上的房間,沏了茶送了過來。秦蘭芝端著茶盞抿了一口。家常的大葉青茶,沒什麼後味,卻是她從小習慣的茶香。秦仲安和秦二嫂端著茶盞,眼巴巴看著秦蘭芝。秦蘭芝又喝了一口茶,這才道:“韓側妃吩咐吳媽媽拿了出府文書去官府蓋了章,以後我的嫁娶和王府無關,我想先跟著娘學醫,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就招贅上門女婿,為爹孃養老!”說罷,她清凌凌的杏眼看過孃親,最後落在了爹爹秦仲安臉上,等著爹爹的反應。秦蘭芝沒想過自己終身不嫁,在如今的大周朝,像她這樣沒有嫡親兄弟的平民女子,要想終身不嫁簡直是痴人說夢,除非她遁入空門。秦仲安聞言,微一沉吟。他自己倒是好說,就是擔心老孃和大哥大嫂那邊羅唣。秦二嫂瞪了丈夫一眼,再看向女兒,眼中已經滿是歡喜:“這可太好了!你祖母如今逼著我們過繼你大伯家的貴哥,貴哥都十三歲了,我不願意,你祖母日日把你爹叫過去罵,你爹剛鬆了鬆口,你大娘就過來借走了五兩銀子,說是要送貴哥去讀書!”秦仲安想了想,道:“以後蘭芝回家了,過繼之事就不必提了,那五兩銀子咱們也不要了!”自從女兒進了王府,再也不得相見,他心裡一直空落落的,如今女兒回家了,一家人在一起就好!秦蘭芝見爹孃如此,心中又是開心,又有些淒涼——前世她太粗心了,也太自私了,這一世一定要好好孝順爹孃!這時候翡翠洗了一盤葡萄送了進來。這葡萄是從秦家院子裡的葡萄架上現摘的,很是新鮮。秦二嫂用薄荷香胰子洗了手,湊近盤子細細看了看,選出最完美的一粒葡萄細細剝了皮,喂蘭芝吃了,又挑選了一粒剝了起來,口中問道:“蘭芝,要不要把你回家招婿的事放出風去?”秦蘭芝想了想,道:“放出風去吧,不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