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遊擇一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中的一句臺詞:你遇見千千萬萬的人,但沒有一個能觸動你,然後你遇見一個人,你的生活從此改變了。或許,八年前的那一場遇見,他們所有人的生活都已經開始悄然改變了。一場婚禮,雖然其中穿插了一首略有瑕疵的小插曲,但結束之後,回味的時候,記得的絕大部分是甜蜜和歡笑。新人在婚禮之後還有很多事要忙,鄭知跟遊擇一和他們倆打完招呼就準備先走一步。“捧花別丟了,”何葉對遊擇一說,“其實婚姻這個東西,無論是一紙證書還是一場儀式,都是做給別人看的,真正相愛的人,哪怕別人都不看好、法律也不承認,可他們自己心裡認定了對方,那就沒什麼可惜的。”“何老師就是會說話。”鄭知打趣說,“今兒謝謝你的捧花,等會兒回去,我倆就把婚禮給辦了。”“瞎說什麼呢?”遊擇一羞赧地看了他一眼。“求婚了麼你就結婚啊?”周通捶了一下鄭知的肩膀,“參考一下當初兄弟求婚的陣仗,小於那個規模,我們老遊可不跟你。”“行了行了,別在這兒犯貧了,”何葉回頭回應了一下正在叫她的媽媽,“我媽喊咱們呢。”“你們快忙去吧,我倆先走了,改天咱們再聚。”鄭知的手搭在了遊擇一肩膀上,倆人跟新人揮了揮手。周通幫何葉提著裙襬轉身去忙了,遊擇一看著他們的背影,感慨說:“真好。”“羨慕了?”鄭知笑著說,“其實咱們也可以,到時候想想辦法,去國外結婚唄。”“哪有那麼容易。”遊擇一轉身往外走,“而且剛才何葉說得對,這都不過是個形式,重要的是人。”倆人剛到停車場,鄭知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人,讓遊擇一先上車,自己在外面接了電話。“兒子,忙什麼呢?這都幾天沒給媽媽打電話了?”鄭知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車裡的遊擇一,笑著跟他媽說:“最近工作忙,今天同學結婚,我這兒剛結束。”“哎呦,又一個結婚的了?”鄭知一聽,事兒不好,他得趕緊結束對話,否則他媽又要開始催他了。“我這開車呢,先不跟你說了,等會兒到家再給你發資訊。”“哎!少騙人!”鄭知他媽這幾年修煉得快成精了,一聽他這麼急著掛電話,就能把他心裡的小九九猜得八九不離十,“以前你開車也沒見你不接我電話!你心虛什麼啊?不就是怕我催你嗎?”“……那你既然都知道,就別說了唄。這種不利於家庭和諧,分裂我們母子關係的話題,咱能不提就不提,行不行?”“那不行!”鄭媽媽非常堅決,“我不是擔心你麼,你看我怎麼不催別人家孩子?”“那什麼,媽,你真不用惦記我,”鄭知深呼吸一下,跟他媽攤牌說,“我有物件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緊接著就是明顯興奮的聲音:“那你怎麼不跟媽媽說啊!是你同事嗎?還是同學啊?誰給介紹的還是你自己談的啊?小姑娘家是哪裡的?多大?哪個……”“媽……打住,打住行嗎?”鄭知無奈了,他就猜到他媽會這樣,“你這是調查戶口嗎?”“媽媽這是高興!”鄭媽媽突然感慨,“你說說你這麼多年都沒帶個女朋友回來,也沒聽說你談過女朋友,你不知道媽有多擔心。”“擔心什麼啊!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非要身邊有個人。”“才不是那個呢!”鄭媽媽說,“既然你這都有女朋友了,媽媽就實話實說吧,上次去你那兒的時候,我在你書架上看見幾本研究同性戀的書,你不知道媽媽嚇成什麼樣,都不敢問你,不過還好,是我想多了。”鄭知從來沒聽他媽說起過這個憂慮,也終於明白了最近這大半年她為什麼一直催促自己談戀愛。“媽……”鄭知心裡五味雜陳,他很想告訴她,他確實是同性戀,而且現在的戀人也並不是女孩。但他說不出口,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必須當面去解決。“行了,不說那個,說說你的小朋友,”鄭媽媽的語氣又恢復到了剛剛興奮的狀態,“哪個學校畢業的啊?人長得漂不漂亮?”鄭知無奈地笑了,按照遊擇一的條件,就算是女孩,他媽可能也會有憂慮。比他大一歲,母親去世父親剛出獄,高中學歷,在公司當保安。這些羅列在一起,沒有任何一條能讓人覺得他們兩個能相配,但一切的條件都抵不住鄭知喜歡他。他們戀愛,不是為了結婚而進行的相親。相親市場上,大家往往先詢問彼此的物質條件、審視對方的外形條件,這很正常,無可厚非,畢竟相親者彼此沒有感情基礎,在一片空白的情況下,唯一能作為參考的不過就是這些。相親更現實一些,目的性也更強一些,大家都是奔著婚姻去的,而不是奔著愛情去。但戀愛不同,正常的戀愛是兩個彼此吸引的人慢慢向對方靠攏,一開始是淡淡的好感,最後在某一個時間節點,情感爆發,走到了一起。人們總是願意問愛情和麵包要選哪個,鄭知覺得,選愛情。不是物質條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