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氣結,一口老血卡在喉嚨上,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而楚羿卻在這個時候出聲了,他有氣無力的道:“既然此事是父親所為,那麼你們,在外散佈我母親的謠言之事便是屬實!這是謀反!來人,將他們兩家全部拿下,就在這公堂之外,斬立決!”楚羿話音一落,堂上的婦人們就嚇得昏了過去。立刻就有大夫上前,將她們弄醒,殺頭可是要清醒著殺。很快,兩家人,老老少少共五百來口人,全部被帶到衙門外,麻壓壓的跪成了一片。“冤枉啊王爺,我們冤枉啊!”“嗚嗚……我不想死!”“爹……我害怕!”“我的孩子才幾個月……他才幾個月啊!”一時間,哭喊之聲想徹天際。這五百多人中,有幾歲的小童,也有在襁褓中的嬰兒。一對士兵整齊的跑到逼你抉擇“羿兒不可!”楚培文見狀就變了臉色,他哀求的看向楚羿,“錯是我犯下的,他們只是碰巧看見……他們是無辜的!”楚羿笑了:“無辜?父親,可是您說的一切都是您做下的,可她們的證詞卻是母親做下的,這難道不是包藏禍心造謠生事?既然敢造謠生事,敢造反,動搖我遼東根基,按律是該滿門抄斬。倒是父親……兒子最多隻能罪己,然後父親去寺裡清修,讓佛主幫您滌盪罪過。”說完,楚羿就開始解衣袍,那知他動作一大,腹部就沁出了鮮血來。柳氏這才注意道楚羿。“羿兒你受傷了!”楚羿將衣袍交給身邊的人,然後衝著柳氏一笑:“兒子多謝母親關心,兒子受傷,母親就難過……可這堂上的母親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連累自己的兒子,孫子,那些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同赴黃泉……比起來,兒子是幸運的,即便替父親罪己,不過是交出衣袍給人斬斷而已……”他這是在告訴楚培文,真相大白,柳氏不過去庵堂靜修,而門口麻壓壓跪著的五百多人,便不用枉死!楚羿靜靜的看著楚培文,淡漠的目光裡沒有絲毫情緒,就像是在看一個極為陌生的陌生人。楚培文痛苦的閉上眼睛,他知道,兒子在等他的答案,他要選擇包庇柳氏,那麼門外這五百多無辜的人,就將因為他而枉死。他不怕殺人,相反,他還殺人如麻,但那都是在戰場上取的敵人的性命!他楚培文手中沒有沾染過一條百姓的鮮血!而且,自己的兒子知道真相,即便他包庇了柳氏,往後,兒子也不會再認柳氏了。“我……我說實話!”“她們沒有說謊,他們看見的,聽見的都是真的!”“楚培文,你……你胡說!”柳氏聞言瘋了一樣撲向楚培文,她抓住他的衣襟,怒目瞪著他。“楚培文,你述說,你汙衊我!”楚培文的心裡,忽然有什麼東西碎裂了,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在柳氏一次次狠命的搖晃中,在她歇斯底里的恨意中,碎裂成渣。她,竟絲毫都不在意外頭那些人。雖然都是陌生人。可那也是五百條人命。其中還不乏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他想起剛成親那會兒,他在院子裡隨手搭弓射死了一隻小鳥,她都會掉眼淚,埋怨他殘忍……而現在,五百條人命竟然沒有她自己的聲譽重要。楚培文又想起柳氏忽然對他的懺悔,忽然的溫柔小意。其實,對此他是懷疑的,只是自己太過渴望,故而不想去面對,寧願相信柳氏說的都是真的。兒子說,一個消失了二十年的人忽然出現,他憑什麼相信她?是自己,只是對她抱著幻想,抱著愧疚,處處依著她,想要補償她……所以……親家說的對,欠債的是他,為什麼要兒子來還他的債?想到兒子那時的決絕,楚培文的心就在發抖。他不能……不能再自私,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沒有胡說!”楚培文艱難的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們沒有說錯!東西是我發現的,所以我去找你理論。”柳氏見楚培文堅決,她又轉頭撲向楚羿,卻被楚羿身前的親衛給攔住了。“老夫人,王爺身上有傷!”柳氏像沒聽見似的,猛然甩開兩人的手:“你們給我滾開!”她出自墨門,身上的武功不低,很容易就甩開了兩名親衛。她撲向楚羿,一把抓住楚羿的肩膀,淚流滿面的道:“羿兒,不是娘!你要相信娘,真的不是娘!你是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娘怎麼會害你呢!”“王爺!”這時,楚羿的親衛驚呼,紛紛來扶住他,另外有人去拉柳氏,可是卻被柳氏一掌拍飛:“都給我滾!”楚培文這個時候走上去,指著楚羿的肚子,和地上的一攤血大聲吼道:“羿兒受傷了,你聽不懂嗎?你這不是在要他的命是在做什麼?”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醒悟,親家說的對,他們夫妻,心裡只有自己,並沒有孩子。之前,他還不服氣,可是現在……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他還是柳氏,真的只想在楚羿身上索取,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是怎麼想的,他會不會難受,會不會受傷……會不會疼。柳氏被楚培文吼蒙了,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楚羿腹部的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