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以一種類似撞牆式動作跌進電梯裡。面對電梯門,背貼電梯牆,直到電梯門關閉,張純情這才敢於籲出一口氣,好極了,終於進來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檢查懷裡抱著的資料有沒有因為搶電梯而丟失。資料是她花了幾個鐘頭整理的,眾所周知,宋猷烈接受採訪時有兩大原則必須遵守:不接受拍照;不能開錄音器。資料一樣也沒丟。張純情再籲出一口氣。但很快,她就發現到不對勁,電梯很大,這麼大的電梯卻只搭乘兩個人,一個是她另外一個是站在她面前的年輕男子。會不會……張純情眼睛在電梯周圍來來回回找尋。一般大企業都會設立等級不同的電梯,普通職員一級;高層人員一級;boss用的是專屬電梯。張純情沒找到電梯等級標籤提示,所以,她不是誤打誤撞進入高層人員電梯,一般進入這種電梯常常會被不客氣請出去的。思想間。“幾樓?”用的是英文,英文發音很標準。英文發音標準還是排在其次,排在英文發音之前的是——聲音很好聽。這是一個好聽的男性嗓音。這世界有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標籤,迷戀手的被稱之為“手控”;迷戀容顏的被稱之為“顏控”;迷戀聲音的被叫做“聲控”。張純情有一個秘密:對聲音著迷。一開始是痴迷於田園裡蟲子的叫聲;到月夜裡潮起潮落聲;再到風聲雨聲,最後,是人類的聲音,在沙沙的磁帶生中或高亢或低沉,或傷感或愉悅,歡暢時是潺潺流水,痛苦時如原野中孤獨的獸。少女時代,張純情最喜歡帶上隨身聽在夏夜爬上屋頂,一遍遍聽那些經典電影臺詞。從《心靈捕手》河畔上教授滿溢憂鬱的“但你從未親臨戰,未試過把摯友的頭擁入懷中,看著他吸最後一口氣,凝望著你,垂死向你求助”到《死亡詩社》英姿勃發的少年跳上課桌,對著老師離去的背影,聲情並茂:“哦,船長,我的船長。”“幾樓?”真好聽,這聲線是她喜歡她愛的。聲音好聽,背影也好,高大挺拔,是讓女孩子們想臉貼在他背上,手繞過他的腰,和他安靜訴說的背影。想象著某年仲夏夜,從窗戶爬到屋頂,面對這滿天繁星,耳畔是“哦,船長,我的船長”少年清透嗓音如春風沉醉。一時之間,說不清是來自於磁帶,還是來自於眼前。凝視著那個背影,聲音好聽背影好看,也不知道臉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