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奕君感受著面前老者對為官者的恐懼。
雖然以前在大學的時候,董奕君也是教授,博士生導師,還是副院長,也是副處級幹部!
但出了學校之後,他這個副處級幹部就沒啥用了。
要不是當時講幹部學歷化,老書記點將,把他直接調到了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他還在教書呢!
當然,教書育人也是蠻好的,但進一步海闊天空嘛,所以,從高校到省委政策研究室那次調動。
就好比背心改乳罩,雖然是平調,但位置很重要!
村裡難得見幾個外人,老頭聽說他們不是幹部、又不是本地人,只是來做農村調研工作的大學老師,便放下了戒心。
“這個地方沒什麼發展,年輕人都跑到南方去打工去了,都跑去粵東的,去浙江的,去福建的,去深廈的,反正哪的都有。
俺們老兩口就這身子骨也是經不起折騰了,不然早也跟著去外邊闖了;
現在就沒有什麼年輕人留村裡了,再不濟點的也去城裡學一個電工汽修,沒人在農村待著了,這地忒窮。”
“老人家,您說這地咋就窮了,我聽說有不少人還去上訪呢?”
老頭子搖頭:
“胳膊拗不過大腿,為啥上訪,那就是一個字窮哇,至於為什麼這麼窮,都是村裡的這些當官的,還有鎮裡的這些當幹部的,光顧著自個兒撈錢,誰還管我們死活。
前些年的時候把村裡的林場也叫他給賣了,賣多少錢也不公開,每個人就分那麼一點點,還改變了我們二組的耕地。
新劃的地呢分的都是孬地,我們家原來在二道灣,現在非搞到這個平樹溝去了,這一來一回就要多走兩三里路,最要命的是路不好走。
要翻這大嶺,今天要不是你們來幫我們推車,我們老兩口還不知道怎麼把這個車推上去。
一年到頭種地也賣不了幾個錢,這不窮才怪呢,要是不窮,那反倒是出了怪事!!!”
老頭倒苦水似的講了一大堆,董奕君、蘇武他們幾個都明白,老頭說的情況十有八九是實際情況。
一旁的王秘書追問;“你們難道就沒有向鎮裡或者是縣裡反映。”
“哪個敢向鎮裡反映?人家村支書和村主任穿一條褲子,是叔侄的關係,和鎮裡派出所也是一樣好,要是敢跟他們作對,就抓你到班房,蹲幾天號子,聽說在裡面還捱揍呢!
在俺們這,沒人敢和他們作對啊,作對的沒一個好下場,去上訪的都不敢回來,要是回來了,村主任就把人抓了,吊在房樑上打!
我們是不敢跟人對著幹,等兒子在外頭打工了,賺個錢就把我們老兩口也接走,這窮地方沒啥奔頭。”
老人說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後狠狠的吐出一大口煙。
董亦君見狀,又遞給他一根。
老頭想說的正是他想急需瞭解的;
老頭看向董奕君連連感激的點頭,不過他並沒有抽這另外一隻,而是掛在耳邊。
“乖乖,今天見到貴人了,碰見城裡的大學老師了,你們書念得多,生活就是不一樣,這煙實在是不捨得全抽,等以後留著高興的時候再抽!”
老頭美滋滋的說著這話。
見這一幕,董奕君和蘇武的眉頭都不由得緊皺。
董奕君將剩下的半盒煙都給了老者,但老頭兒忙擺手,
“哎呀,不好意思,誰的大風颳來的兩支菸已經夠了夠了。”
歇完了腳的兩個人就繼續往前推車,董奕君、蘇武和王秘書都站在嶺上,眺望遠方,
董奕君喃喃道:“遠處那山就勢秀林山,十多年前有幸到訪這秀林山,當年抗聯就在這裡建的密營,和侵略者作鬥爭!
當時我才37歲,一口氣就爬到了山頂,站立山頂極目遠眺,整個秀林山漫山樹木蒼翠,鳥兒更是爭相翱翔,一派勃勃生機,當時就想搞紅色旅遊開發,可惜後來我調走了。”
董奕君說的有點黯然傷神,一旁的蘇武順著書記的目光看去,不禁想起,這裡竟然曾飽經戰爭,歷經侵略者的鐵蹄,也就是幾十年前,硝煙充斥林間,槍炮聲響徹山谷!
當年多少愛國國志士將鮮血揮灑在這片土地,這座不起眼的山,竟然承載了這一段歷史。
......
董奕君的話讓大家陷入在沉默之中,此刻卻傳來了一段歡快的音樂!
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遠處塵土飛揚,一輛輛汽車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