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寧:“嗯,你說的很有道理。”簡薇正努力地把蝦丸懟進湯裡,就接到了自家不知道多少代徒孫的電話。她難得有了做師長的自覺,很是和顏悅色地接起了電話:“有事嗎?”“師祖,急報。”徐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的聲線天生冷淡,此刻卻冒著一股急躁,“咱們宗門的後山不知道為什麼震動了,劍冢邊上出現了一個洞口,有結界法術的痕跡……”“好幾個宗門聯合上書,說這屬於千年秘境,應該由各宗門修為高深的長老聯合斟酌著一起探索。”徐生這話已經夠客氣了,那幾個宗門分明是想趁著九寰宗勢單力孤前來打劫,“為保萬全,師父召築基以上的遊歷弟子都回宗門鎮守護山大陣了。”各門各派也算是風骨盡失。千年前,各宗宗主們鬥也要鬥得漂亮,哪像現在,大大方方打起了其他宗門遺產的主意。“師祖,你會回來嗎?”徐生問她。“回,當然回……”不僅因為她是九寰宗的靈微尊者,更因為劍冢裡埋葬著承劍峰歷代前輩的佩劍和英魂。她大可以早些回宗門,開啟劍冢的。當年她已然失蹤,按舊例師父會把她的劍“步光”一併收入劍冢,直到步光感應到自己的下一任主人。但是她既然沒有死……那麼步光恐怕也在劍冢裡塵封千年了。但是她卻不敢踏上那座熟悉的山門。彷彿只要她不去聽不去看,九寰宗就還是記憶裡的那副模樣。她……不想在劍冢裡看見師父、師兄、師叔等等任何一個同門弟子的劍。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鄉,她卻失去了 二十太陽悠悠升起,晨光碟機散了濛濛的霧氣。雨後空氣裡蘊含著樹木花草的清香,聆聽那潺潺的溪水,仿若那溪光要從山腳下流淌到人的心底裡似的。簡薇沿著青石臺階拾級而上,除了腳下的臺階和大致的地形地貌沒有變化,四周的景物已經尋不到當年的一點痕跡了。徐生沉默地跟在她身後,背上插著通體潔白如玉的長劍白虹。他自小在山上長大,看眼前的景色一切如舊,卻不免被簡薇周身懷念的情緒給吸引,看著這片山川水色似乎也有了一絲滄海桑田的傷感。人生如逆旅,萬物無悲秋。察覺到陷入沉思的徐生,簡薇不自覺抽了抽嘴角。自己這個徒孫什麼都好,天賦高又勤奮,只是為人太過單純。單純不代表是件完全的好事。人心中有清有濁。清是清念,濁是雜念。清為重,濁為輕。濁念過重,人就渾渾噩噩;清念過多,人就心神俱耗。徐生認為自己下山去就是為了悟道,所以吃飯悟道、喝水悟道,做什麼都悟道,大有當年格物致知的前輩端坐竹林前逼著自己格致些什麼東西出來的架勢。紅塵是自然,去濁化清也該是個自然,很多都靠“體悟”和“巧合”——簡薇看著皺眉沉思良久沒有表情變化的徐生,頓時覺得牙疼。這樣的性格,偏生是個從小長於深山老林的孩子,就怕他將來遇上個什麼事就想不開了。簡薇後知後覺地想到,當年的師父養育自己的時候,大概也是這般,走一步算百步,恨不得自己親自上陣為小徒弟拼出一條順遂的通天大道來。可修行之路,縱然有人相伴,也終究是孤獨的。劍冢。昏暗的山壁間插著無數沉寂的劍。正對著巖壁有一座大大的鼎,上面銘刻著一排一排的小字,正是這些劍的劍銘和擁有它們的主人,其中不乏在修真史上濃墨重彩的人物。而昔日的榮光只能將如今的荒蕪映襯得更為觸目驚心。“嗡——”劍壁下掉落的一把劍輕輕震動,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嗡——”忽明忽滅的靈光映照出這淡藍色的劍鋒。這把劍樸實無華,修雅齊整,硬要說有什麼突出的地方,就是這把劍從頭到尾無一處不恰當,看起來都是剛剛好。劍柄有一處銘文,正是兩字“行周”。行周劍光芒閃爍間,和它原本並排插在一起的一把微青的劍竟也擺脫了塵封,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一般,幅度小而堅定地顫抖著。……邁入山門的傳送陣,就算真的入了九寰宗了。九寰宗有衍樞峰(主峰)、承劍峰(劍修)、青澤峰(醫修)、天機峰(器修)、鎖魔峰(刑堂)、烏照峰(馭獸師)、雲弭峰(符修)七座只要的山頭,剩下還有兩座山峰分別是初級弟子居住地和雜役弟子、後勤人員聚居的地方。九座山峰高聳入雲,這和師門“九寰”之名也算是巧合。各個山峰建築風格都各不相同,但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仙氣飄飄。或精緻的亭臺樓閣,或隨意搭建在湖邊的茅草竹屋,都帶著一絲雅韻。然而帶給簡薇的感覺卻是空——許多景緻甚至沒有多少變化,但來來往往的忙碌弟子們都不見了。臨去主峰的路上可以路過給弟子授課的學堂。數千年前,無論她何時路過這裡,裡面總能遠遠傳來朗朗的書聲或是打鬧聲——然而如今卻靜得可怕。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坐著翻閱著書籍。玄門式微,難有人再求長生大道——這不只是修真史籍上隨便書寫的寥寥數語,而是對一個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