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溺死的那個傢伙心臟完好——在曹舒婕的角度,她投塞露斯清白一票。雖然她們平日裡不對盤。但正因如此,曹舒婕才會這麼瞭解她,言辭也更為可信。“然而這也不能證明她完全清白。從理論上來講,也有可能她只是來不及把心臟給挖出來就被人發現了。”白寧寧說道。因為傳統的不同,塞露斯需要洗清自己的嫌疑,而不是透過反推自己的犯罪可能來找出不妥當的地方。簡薇想了想,插嘴說:“塞露斯想殺一個人,一定要用這種戲劇化的手法嗎?”白寧寧無奈地說:“當然不是。她大可以找個僻靜的地方直接擰斷他的脖子——但那是美人魚的傳統,有些是深深銘刻在血液之中的本能,她一時沒忍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流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洛陽關了燈,把手上流光溢彩的琉璃盞收好,抬頭看她們。流言裡那篤定的描述和 十三此時已經接近午夜了。簡薇、白寧寧和胡可站在樹影裡,都探出半個腦袋,打量還在慢慢走動的肖青。有些人死後,七天內會滯留在身體裡,或者徘徊在生前經常出現的地方——這時他們大約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了。第七天一到,冥府會派遣使者勾魂。大部分魂魄都會感應到徵兆回到自己的屍體或靈位旁,由使者帶他們入彼岸的大門。少數願力極強的死者,魂魄不願歸於冥府,那便會藏身於某處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然而現世汙濁,魂魄得不到引渡,會慢慢被侵蝕成怨靈作祟。或者驅使僵硬的身體行動,成為醒屍。醒屍一開始都沒有什麼殺傷力,不得修煉法門也留不住自己的身體,待身體徹底迴歸大地後,又會邁上成為怨靈的不歸路。“此時他魂魄不在,身體卻自己行動了……說明他身上還有別的蹊蹺。”胡可說。“寧寧,你看得出那是什麼東西嗎?”簡薇輕輕地說。她在肖青身上看出了一團灰暗的混沌,這絕不是剛剛死去的人的魂魄會長生出的氣息。倒更像是她以前接觸過的,一種深得她厭惡的氣息……白寧寧仔細端詳了半天,搖頭:“如果是更年長一些的白澤,肯定能一眼看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僅是資訊量的區別,修為高深的白澤目之所視更接近於萬物的本質。簡薇:“靈力不夠,我可以借你。”她倒是很想直接作出判斷,但距離她修行的時代已經過去千年,這些密術究竟有了怎麼樣的革新她一無所知。最怕的,就是她一劍偏偏打草驚蛇。白寧寧點頭:“可以一試。”簡薇俯在白寧寧耳邊,教了她一個清心明目的法訣,兩指微屈,將靈氣匯入她的百會。白寧寧雙眼微閉,淡淡的銀白色光芒開始縈繞在她的睫毛上。臉頰緩緩形成了白色的獸紋。法相白澤的翅膀張開,輪廓整整大了一圈,彷彿下一刻就會振翅高飛。“是巫蠱……還是蠱咒?”簡薇猶豫著問。白寧寧緩慢,卻斬釘截鐵地回答:“蠱咒。”……九寰宗。洗劍池。這一池的池水引自冰泉,澄澈明淨,白色的霧氣緩緩從水面上滲出,攀上冰蓮透明的、剔透的花瓣,更顯其出塵絕美。一個淺灰鍛衣,銀白色罩裙的女孩兒,豆蔻年華,眉宇靈動,蹲在了水池邊。發冠上綴著的鈴蘭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纖細修長的手指浸入水池中竟絲毫不顯黯淡,當真冰肌玉骨。“咳咳。”身後傳來一陣咳嗽,她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東西藏至身後,快速地轉身——“師兄!你怎麼又嚇我!我還以為是——”“還以為是師父,是吧?”來人與她一身的裝束極為相似,面容如遠山堆雪,飄渺俊逸又高不可攀。他幾步走上前來,無視她擺在一邊的東西,捏住了她的指腹,輕輕地揉了揉,“洗劍池的水,連以九天隕鐵鍛造的神兵都能冷卻,更何況是你的指頭。你別仗著自己的靈根屬水就不拿它的陰寒之氣當回事……”“我知道。”女孩兒撇嘴,尚有些嬰兒肥的臉蛋透出幾分可愛,“但是沒辦法啊,這銀梭魚內臟太腥了,只有洗劍池的水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