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河洲又問:“小翼不來啊?這麼絕情?葬禮他也沒去吧?”阿英說:“他忙吧。”關河洲嗤了聲:“老林也是造孽,有天賦的,不去搞電影,天天搞些有的沒的。”阿英說:“我前陣子還和小翼說了,關老師,您看您最近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本子……”關河洲瞅著阿英:“我說的是你。”阿英笑著:“那我們下去吧。”關河洲點了點頭,這會兒,女人把手機音量開得更大了,阿英清楚地聽到有人在說話:“林導說過,電影人是沒有國籍,不分國界得,電影是一種世界性的語言。”“謝謝龍哥送了五千閃亮鑽石!”“請大家位我們的主播加油啊,鑽石榜單時時更新的哦,要是支援你喜歡的直播,就來微她打榜吧!”“林導帶給我們那麼多感人的好電影。”“他是個偉大的導演。他值得被紀念。”“我們不會忘記他的!”年輕的聲音們各個詞不成句了,還有人泣不成聲地說:“我……我唱首我的新歌送給林導吧!”阿英也想哭。關河洲對自己上上下下都滿意了,抬腳往外走,阿英跟著他要出去,關河洲卻在門口攔住了他,一瞅他身後,說:“你等會兒,這裡人多眼雜。”他抬了抬眉毛,按了按阿英的肩膀,阿英點頭,看關河州下了樓,他關上了書房的門。他回頭和那女人打招呼:“你好啊,”他說:“要我送你去哪裡嗎?”女人聳肩,不置可否。阿英又問她:“直播到哪兒了啊?”女人點了兩下螢幕,阿英聽到徐逸的聲音了,還有一些掌聲,接著,關河州的聲音響了起來。阿英靠著一面書櫃,拿出手機,發簡訊問小翼:你快到了嗎? 小翼還是不回覆他。阿英又點開了微信,他沒看swat群,沒看紀念群,老林記,也沒看《千金一刻》劇組,《偶像伴我行》節目組,沒有理會新進來的三封郵件。他看和小翼的聊天紀錄,聽兩人來往的語音。小翼還問過他:“藝術真的應該高於一切嗎?真的可以高於一切嗎?”“他一沒強/奸未成年,二沒戀/童,就阿彌陀佛吧。”“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行嗎?”阿英用文字回覆:他一直想回漁洲拍戲,他說那是他的家鄉。他應該是屬於那裡的。他還是想給小翼打電話。他打了,可是依舊沒有通。他給他發簡訊:你今天還來嗎?直播平臺進入奏樂的部分了,一個主持人在介紹現場表演的樂隊,指揮樂隊的是知名音樂人文斌老師,即將奏響的是《春潮》的主題曲。主持人又說:“我們可以看到啊,現場朱瓊瓊哭得很傷心。”“還有關河洲老師,杜飛躍老師,年輕一代的,和林導頗有淵源的新晉偶像韋傑眼睛也紅了,大家非常懷念林聰導演。”阿英往外看,院子裡,岑敘不見了。他湊近了那玻璃窗,又仔細地找了找,岑敘還沒走,正往後門去,身影時隱時現。阿英匆忙跑下樓,往院裡去。他沒能趕上岑敘,眼睜睜看著他從後門出去了,他又往前追了幾步,門外,岑敘的半邊身子已經隱進了人潮,他想喊他,可沒能喊出來。兩個制服筆挺的警察朝著他迎面過來了。阿英一怵,趕緊關上了門,看看洋房,又看看花園,一摸褲子口袋,往那迷宮去了,進了那迷宮,到了噴泉池附近了,他找了根樹枝,在地上挖坑,挖出個淺坑,他忙把口袋裡那個塑膠包扔進去,急著往上填土。他正忙得起勁,忽而有人問他:“你……在幹嗎?”阿英一嚇,抬頭一看,見是朱瓊瓊,他愣住了,朱瓊瓊也愣著,兩人大眼瞪小眼,還是阿英先有反應,他作勢繫鞋帶,踩住那土堆,說:“是瓊瓊姐啊,您剛才不還在裡面……”他笑著和朱瓊瓊說話,“我鞋帶鬆了。”朱瓊瓊也笑了出來,沒說什麼。這會兒,紅紅在外面高喊:“老闆!警察找你!”阿英高聲回:“在迷宮裡!”片刻後,紅紅領著兩個警察到了阿英面前。阿英對她打手勢:“你先進去!你喊這麼大聲幹什麼?在直播呢!你趕緊回去!”紅紅聳聳肩膀,走開了。那兩個警察看著阿英,還沒開口,阿英先問站在邊上點菸的朱瓊瓊:“您不進去嗎?外頭太曬了吧。”朱瓊瓊望著那樹牆後的花樹,說:“這棵石榴樹長這麼高了啊。”那兩個警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稍矮些的問阿英:“聽說你是這場活動的負責人?”“啊?嗯,我們這個活動向上面備過案了的啊。”阿英往前走了一步,手背在身後,在褲子上搓著。另外一個警察一打量他,又看看朱瓊瓊,問阿英:“剛才是你報的警嗎?”“報警?我?”阿英一懵,那警察遂拿出了一個錢包,問他,“這錢包是你的吧?卡是沒了,你看看其他是你的東西嗎?”阿英開啟錢包一看,什麼卡都沒了,就剩下一堆發票,收據,還有兩張照片。一張是朱瓊瓊的,一張是一個小孩兒的。兩個警察看看朱瓊瓊,又看看那照片,再看看阿英。阿英笑笑,警察們也笑,那給阿英錢包的說了句:“朱小姐,我特別喜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