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河洲問:導演的書房我記得是在二樓吧?沒鎖吧?辛乃如說:我給他剪了啊,看片的時候小查也去了。小查先發了個笑臉,然後說:辛老師,紅酒您還要嗎?我正在廚房呢。小查一說完,阿英微信裡一個叫“老林記”的群組顯示有新訊息,這群組裡包括阿英只有五個人,阿英錯過的訊息比那二十多人的紀念群還要多,最新一條是大方發了個露出牙齒笑的笑臉,小查跟著發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辛乃如連發好幾條訊息,都在說一件事:反正你們問小查。是不是文藝片給他用動作片的效果剪了。創新就創新嘛,問題是也要好看啊!昨天老許還打電話給我,我直接和他說了,剪輯不用掛我名字了。他是電影公司老闆又怎麼樣?以前還問我借過錢吃飯!反正你們戛納金攝像機副導我是伺候不起。這故事邏輯都不通的嘛!阿英往上拉了拉老林記裡的聊天紀錄,轉回swat群,問:副一鳴來了啊?紅紅說:來了啊。紅紅又說:老闆,副一鳴新片找辛老師剪的吧?兩人正聊著呢。紅紅還發了張照片:一面玻璃窗前,一長一少兩個男人正笑呵呵地並立著抽菸,外頭有些樹影,白得晃眼。年長的男人一手抓著手機,另一手是隻空酒杯,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不一會兒,紀念群有新人加入,阿英一看,來者正是副一鳴。副一鳴進來就和大家打招呼:各位老師好。辛乃如回:副導好啊!辛乃如還發:我們戛納金攝像來了!其後一群人排隊問好,有喊副老師的,有喊導演的,還有喊小副的。副一鳴說:這個群裡人也不少啊。老林記又有新訊息了,阿英切回去,好傢伙,又是十幾條訊息,他還沒來得及逐一看,又有人發話了。小查說:辛老師那天在微博上發的混剪剪了幾天啊?也剪得太好了!辛乃如回:半天就剪好了。棟哥發了一堆驚恐的表情,其後才說:操!朱瓊瓊真的來了!!!!大方說:阿英人呢?這下通稿錢你可以省下不少了。大家都發歡笑的表情。這時,紅紅單獨找阿英,問他:小貌讓我來問問,朱瓊瓊來要不要讓她進去呢?她跟著發來個吐舌頭的表情,阿英回了個白眼的表情,紅紅回了個捂住嘴偷笑的表情。她又說:小貌偷偷抹眼淚呢,她減肥還不是你整天說她胖。阿英回:一米六,一百斤,她不胖誰胖?他換了個姿勢,頭也沒抬,問小a:“到哪兒了?”小a說:“快了,再過兩個出口就下去了。”紅紅說:她又不是女明星。阿英說:她要是女明星,她過九十斤的時候我就去法院告她沒有職業道德。紅紅髮了個生氣漲紅臉的表情,阿英關了微信,點開手機裡的直播軟體,點進主頁上一個名為“林聰紀念館節揭幕,追悼會現場直播”的直播間。此時,那直播畫面裡囊括了一幢兩層樓的紅磚洋房,一席鋪在洋房門口的黑地毯,地毯兩邊整齊列放著的許多白菊花籃,花籃上盡掛著輓聯,再往邊上,許多高大的杉樹前能看到一排圍欄,圍欄後站著舉著攝像機,舉著照相機的記者,還有些手裡拿著簽名板,電影海報,或是用板子,或用手扇風的路人。今天的上海有些熱。忽然,人群中一個男人尖叫了聲:“瓊瓊!”不多時,一個戴墨鏡,穿一身黑色洋裝,腳踩黑色高跟鞋,波浪捲髮,面板白皙的女人走進了鏡頭。“瓊瓊!瓊瓊!!”兩邊都有人高喊著,記者和路人全都往圍欄上擠,一隊保安走進了鏡頭,維持秩序。朱瓊瓊呢,低著頭,加快了步伐,臨到洋房門口時,一個側身,一回頭,閃光燈亮得刺眼,她微微張開了嘴,似是有些驚愕,又有些無措,趕緊舉起手裡的皮包擋住了臉。這時,洋房裡出來了一個年輕女人,開了門,欠著身子,引著朱瓊瓊進去了。洋房的門又關上了。阿英發訊息給swat群,直接點名小貌:你上鏡了。紅紅說:蠻上鏡的啊。阿英在群裡發了個紅包。紅紅單獨敲他,發來個賊笑的表情,阿英捏著眉心又問小a:“還要多久?”小a說:“我儘快。”阿英看了眼窗外,說:“是不是到了這裡就沒動過了?”他伸長脖子,看著導航的介面,“導航有說前面在幹嗎嗎?修路還是車禍?”小a說:“堵過這段就好了。”阿英不耐煩地指著外頭說:“下個出口下,我搭地鐵過去,這要堵到什麼時候,兩點就要致詞了,現在都幾點了。”小a問他:“要我和您一起過去嗎?”“你幫我把行李送回家就下班吧。”小a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挪到了下一個高架出口,下了高架,路上順暢許多,汽車一路飛馳。阿英靠回了椅子上,問小a:“你幾點到的?”“八點半。”“從美國出發的,延誤了四個多小時。”小a點點頭,沒說話,靜靜地開車。車窗外風聲呼嘯,一顆小石子咔噠一聲彈到了車前玻璃上,輪胎刷刷地擦過柏油地面。車裡沒人說話了。阿英放下車窗,點香菸,抽菸。小a趁等紅燈時也點了一根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