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的功夫,魏寧所待的這個小院子裡便圍滿了人。先前說要同燕八替換的燕六,也赫然在此列。燕六用眼神同燕八溝通,儼然在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人代替他問出了口,益州刺史一改在宴席上的笑模樣, 一臉嚴肅道:“發生什麼了?”不能讓這些人進去, 燕八下意識地去擋房門,有人注意到他這個動作,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尖著嗓子喊了一聲:“刺客肯定在裡頭!”人群便又騷動起來:“快進去,開啟門進去。”代王忙道:“燕八, 你快些讓開,子規是不是在裡頭,莫讓他被刺客傷著了。”刺客, 哪來的刺客,他在房內的時候,怎麼半點動靜沒聽到?對了,剛剛那個衣著豔麗的“女人”!燕八臉色一變, 然而不等燕八動作,門嘎吱一聲被人從裡頭開啟。看清楚房間內人的樣貌之後,便是燕八一向淡定,面無表情的面孔也有些龜裂:“燕十二,你怎麼在這?”床上好端端的躺著的是醉酒的世子魏寧,床邊上坐著的,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年輕俊俏的公子,站著的那個,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腰間別著一把細劍,朝他們甜甜的笑著,有些圓嘟嘟的臉頰還露出一個十分可愛的小酒窩。至於地上黑漆漆的一團,則是一個被人綁著的,年輕漂亮的女人。不,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胸部平到不存在,領口處本來繫了條薄紗絲巾,但這絲巾被人粗暴地扯下來丟塞在了男人的嘴裡,露出了脖子上小巧精緻但十分明顯的喉結。豔麗的妝容柔化了男人的五官,讓他看起來像個美貌動人的大家閨秀,但這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年輕男人,一個狼狽卻楚楚可憐的男人。對方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下意識地就要躲閃。可惜他被燕十二用繩子結結實實地綁住了,根本動彈不得,只得努力地低下頭來,像一隻遇到危險就把腦袋埋進沙子的鴕鳥,似乎他這樣做的話,旁人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景兒!”看清楚年輕男人的樣貌,刺史夫人震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益州刺史也是臉色一變,他擋住了外頭的視線:“這裡面沒有什麼刺客,你們幾個,到別的地方去找,其他人,都散了吧。”刺史夫人很快鎮定下來,她也開了口:“女眷都同我一起回去,大晚上不好好在自己房間待著,出來做什麼?”這座益州刺史府,還是由他們兩個當家作主,當家的發話了,人潮迅速散去,瞬間便沒了先前水洩不通的情況。在代王出聲之前,燕六搶先開口:“燕十二,你不是應當在客棧待著麼,怎麼到了這裡?”“我陪同夫人出來逛,夫人說,刺史大人宴請賓客,世子爺少不得要喝酒。爺酒量不好,上次在府上喝醉了,便鬧騰厲害。”燕十二瞥了床上躺著的魏寧一眼:“夫人說,世子喝起酒來,沒人看著,就沒什麼顧忌,定然要喝個酩酊大醉,搞不好擾了王爺同刺史大人的雅興,夫人讓太醫開了解酒的要藥方子。正好買了藥材,發現刺史府離得不遠,便想著過來看一看世子爺。”順著他的視線,眾人看到了放在床沿的一個黃色的小紙包,看包裝和紙包上頭細繩的打法,確實是藥沒錯。說完之後,燕十二又毫不憐惜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男人。這地上的男人扮成女子之後確實能夠當得上一句貌美,但只要一想到這是個男人,燕十二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完全不想憐香惜玉了。他像是邀功一般地說:“還好我們兩個來了,我們來的時候,這男人正偷偷摸摸得進入世子爺的房間,欲行不軌,我就把他給捆了。”燕十二盯著益州刺史看:“刺史大人,我們世子爺雖然比不得代王尊貴,可也是榮國世子,還是從二品的尚書省僕射,你把他安置在這麼個小院子裡,卻讓這麼個刺客,接近我們世子,不需要交代一下?”燕十二今天可以啊,今晚被灌了一肚子酒的燕六也忙搭腔:“小十二,瞧你怎麼說話呢,便是刺史不管,這不還是有王爺麼,王爺最是心善,自然不會放過這試圖刺殺世子的歹人。”聽到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嘴裡被塞了一塊布的歹人拼命搖頭,發出“嗚嗚”的聲音。一直被搶白,沒有能說話的益州刺史忙開了口:“他不是什麼刺客。”燕十二便一改先前的笑眯眯的樣子:“刺史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想包庇刺客?”眾人的心神全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吸走了注意力,除了徐元嘉之外,沒有人注意到床上躺著的魏世子眼睫毛如蝶翼振翅,輕輕顫抖了一下,徐元嘉不動聲色地掐了他一把。魏寧被這麼一掐,整個人都清醒不少。他稍稍睜開一條縫,便看到了映入眼簾的徐元嘉的臉,嚇得他趕緊閉上了眼睛。徐元嘉被魏寧這反應氣到,嚯地站起身來。他轉過臉來,把心中的怨氣全部遷怒到了益州刺史身上:“他不是刺客是什麼!”益州刺史被他這陰鷙的眼神看得心猛地一顫,他看向代王,然後上前給了那“刺客”一巴掌。“啪”地一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