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蒼羽見過浮屍遍野,也見過硝煙屍山。
自從收復邊城後,他自認為再血腥的戰場,都不會令他動搖半分。
可是眼前這一幕,還是讓他瞠目結舌。
他表面不動聲色盯著冰頂。
冷冽銀白地冰裡禁錮著面目猙獰的人,有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無一倖免,都被冰洞在廣袤無垠的冰原之中。
無數張可怖凝固的臉,全是絕望猙獰.
流出的鮮血, 染紅了整個冰頂.
旌的話又在耳邊迴響:雪族凡民鮮血.
司徒蒼羽沒想到,旌能瘋癲到如此地步。
當年邊城十四番王的喪心病狂之舉,也不及旌的萬分之一。
場面可怖驚駭,士兵第一眼被嚇得癱軟倒地,但聽到旌嘲弄司徒蒼羽,這是所有梁兵都不能忍受的。
重新起立排列,揚軍威。
旌掃了一眼梁兵,狂妄至極 “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倒是比他們更適合冰裹橫屍。”
說完,張狂大笑尤為過剩——啊哈哈哈哈...
“你出生自帶超然術法,比他們尊貴,不但沒用術法護他們周全,反倒以之加害,不怕遭天譴。” 司徒蒼羽聲音帶著冷冽又憤恨。
旌朝他走了兩步,與他面面相覷,目光透著陰狠,“司徒蒼羽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不是名揚四海的威名,也不是【姞】被你勾了去。”
旌惡狠狠瞪著他,“而是,你總一副惺惺作態的憐憫,蠱惑那邊城異族宵小,也讓【姞】因你的假模假樣上當受騙。”
司徒蒼羽低頭,看著被鮮血染紅地冰地。
抬腳,走到旌面前。
“本將如何作態,都與你無關,你應該找他算賬才對。”
他沒什麼表情,將軍自帶的威嚴,已讓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了分量。
旌不怒反而大笑,“我倒是有點喜歡你了。” 話音未落,他轉身繼續往前走。
地上血紅冰面,冰頂上禁錮冰封的雪族人,一直延綿。
“主帥,還跟嗎?”魏鷹揚問道。
司徒蒼羽看了看血紅的冰面,又看了看頭頂可怖的冰封屍體,“跟。”
魏鷹揚遲疑開口 “可,繼續跟怕是地面和頭頂都是這樣的。”
“怕了?”
魏鷹揚搖了搖頭,又點了一下頭,“不是怕,是想起咱們攻邊城時慘狀。”
“雪國始終與四周十國不一樣,山雨欲來風滿樓。” 司徒蒼羽冷靜說完,也朝旌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條長長的冰道,不同的是,這條冰道地面是紅色鮮血結冰而成,頭頂是冰封屍體構建。
每走一步,彷彿都是通往血海地獄。
到底殺害了多少人?
司徒蒼羽無法預估。
旌貪婪審視著自己的傑作,那神情和囂張,與地獄惡魔無二。
寬闊的冰道上,越往前走,血紅冰面沒有之前堅固,開始變成薄冰,最後成了血紅帶碎冰的泥濘不堪。
一腳下去能聽見冰被踩碎的聲音,靴面上帶出一片血紅色。
越往前走,腳下踩碎冰吱吱聲越響,彷彿踏進了無盡頭的血色長廊。
又過了好一會兒,血泥路越走越難,地上的碎冰變成了冰血水,頭頂開始滴答滴答落血滴,整個冰道似乎正在慢慢融化。
帶血色的冰滴,落在士兵的頭盔上、鎧甲上、也落在手背上、臉頰上。
邊城幾十戰的恐怖,是張揚肆意,明目張膽的弒殺之戰。
而眼下,沒有任何戰火殺意,卻讓每個人都神經緊繃,每一滴打身上的血色冰水,都宛如看不見摸不透的強敵。
許多士兵因為過度緊張,看似慢慢崩潰,對著血紅色的冰牆用力亂砍,企圖消滅無盡頭的血紅。
一滴血紅冰滴落在司徒蒼羽高挺鼻樑上,他伸手用指腹抹了抹,又仔細看了看指腹上的血紅色。
斜視了一眼旁邊的人,“還要多久?”
旁邊滿頭紅髮被血色冰滴又染了一遍,血水順著溼漉漉髮尾往下落,剛掉下一滴血紅冰滴,髮尾又形成一個血色小水滴,這個人看上去詭譎又陰森。
“還沒見過,趕著想早死的人。”
司徒蒼羽朝後擺了擺手,隨即說道 “怪你見識太少了,不過也對,長成你這樣,誰碰見了都以為自己下了十八層地獄最後入了畜生道。”
“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