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深秋。
啟鶴玉的衛軍一連攻佔邊城幾座城池,當初那句見人撤兵的話,也隨著秋風成了笑話。
雙方都沒兌現諾言,皇太子整合兵力,揮師北上企圖一口氣將衛軍佔領的城池奪回來,然而,如當初珩靖靖說過的話那樣,城池不僅沒奪回來,反而因好大喜功匆匆入戰,多丟失了兩座城池。
若衛軍再拿下幾座城池,邊城的一半城池便都落入衛軍手裡。
困在梁都城的司徒蒼羽,不用上朝更不用操心戰事,日子過得悠閒恣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珩靖靖走了快一個月了,想念得緊。
枯木上最後一片黃葉掉地時,一場寒霜示意初冬悄然而至。
北方的戰役實在難打,梁都朝堂開始換了說辭,梁帝也擔心這仗和西南一樣,一打就是十年之久。
本想在熬一熬,但聽到衛國將軍珩旭攻破韓國都城,韓國皇帝手捧玉璽向衛國稱臣時,梁都朝堂不再淡定,讓司徒蒼羽掛帥的奏摺一封接著一封。
此時,反而司徒氏族朝官,一個勁反對司徒蒼羽名曰:賣國之嫌,謹慎又詐。
衛國攻破韓國後,卻沒讓對方稱臣更沒滅對方的國,反而將某位王爺嫡女嫁去了韓國,這一番操作,讓四周十國都摸不準衛國皇帝意欲何為,越摸不準越忌憚,衛國的威懾力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梁都城第一場小雪到來時,一陣從北方的謠言也順著小雪帶入了梁帝城。
皇宮勤政殿,幾位閣老和梁帝表情凝重比屋外的飛雪還冷。
“陛下,坊間傳言,衛國即將取代梁國,成為四周十國第一強國。”
“攻打韓國的珩旭即將班師回朝,衛帝必定會命他率軍加入邊城戰局。”
“昨日各異國探子傳來訊息,說北疆蕭莜牧去了衛國,要是他與衛國聯手,邊城怕是保不住,若邊城失守,梁都城恐有危機。”
梁帝擰緊眉心神情陰冷聽著,良久他冷聲開口:“以諸位閣老所言,該當如何?”
“老臣認為,現在該派上御將軍前去對戰衛軍,他鎮守邊城多年,對邊城情況十分了解,況且...況且他和衛國某位王爺還...說不定能談和。”
閣老最後的話隱晦,但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其中意思。
另一位閣老補充:“陛下若擔心他有叛國之嫌,不妨讓他立下軍令狀,上御將軍雖脫了宗族,但生父生母都還在都城。”
“臣附議。”
“臣附議。”
其實讓司徒蒼羽出征的摺子,在皇太子丟第一座城池時就已經有大臣上奏了,如今龍案上已經摞了好幾摞這樣的摺子。和這些摺子不相上下的還有另外一堆,是諫言不讓他出徵的,理由無非是叛國,通敵之類種種。
啟鶴玉霸氣的態度和手中兵力的強勢,終於讓梁帝認清了,這位衛國新主和舊主的鏡花水月完全相反。
丟了邊城事小,若把祖宗基業都丟了,那就是天大罪過。
梁帝看著龍案堆成小山的摺子,沉思半晌,命人宣司徒蒼羽入宮。
宮中來人時,司徒蒼羽正在用少的可憐的雪,給小延洲堆雪人。
長公主是個有脾氣的,司徒蒼羽被圈在都城她本就對梁帝不滿,現下知道請他入宮,便猜到是為何,直接將太監擋在門外,最後還是駙馬爺命人去通知了司徒蒼羽。
司徒蒼羽沒說什麼,甚至連一絲不悅都沒有。
入宮見駕後,梁帝旁敲側擊問他對邊城戰事看法,司徒蒼羽來回都以不熟衛軍為由給擋了回去。
最後,梁帝帶著人進了皇家宗廟,這裡供奉著從梁國開國皇帝的每一位君主,司徒蒼羽很久以前也來過,他曾在這裡聽梁帝對他說先祖的夙願,也曾在這裡聽梁帝說他是梁國夙願希望....曾經,他也一度那樣認為,只是進十年的春秋,他不再是當初那隻在井底的蛙了。
他恭敬跪在廟堂前,一言不發聽著梁帝講開國皇帝夙願故事。
從前的身以委任,熱血灑疆土的壯志,如今卻能做到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司徒蒼羽開始回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厭倦了這些,他明明沒身處在朝堂紛爭中,為何比紛爭半身的朝臣還厭惡。
是幻羽第一次告訴他太子不堪大任,是知道祖父的死是梁帝一手逼迫,還是知曉皇太子三番五次的耍計調他邊城兵,是梁帝為太子鋪路一邊算計自己又一遍假仁慈....
倏然,司徒蒼羽發現,自己不愛這個國了,不對,不是不愛梁國,是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