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進宮面聖後的第三天,韓國公主在驛館自縊了。
訊息傳來時,珩靖靖正在喂池塘錦鯉。
長公主府中的水榭池塘沒種荷蓮,清澈見底的浴池裡,波光粼粼這一道道金紅魚影,樓臺旁黃葉落在水面上,憑空生出一副錦鯉戲秋葉的景象。
“這事兒是衝著你來的。” 司徒蒼羽雖不常在朝堂上,但這點兒不尋常他立馬就反應過來。
珩靖靖當日在宮宴上對韓國公主的折辱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這麼肯定?” 珩靖靖出乎意料的問。
司徒蒼羽見他不慌不忙往錦鯉池丟魚食:“難道你猜到了?”
珩靖靖丟出手中僅剩的魚食,用帕子擦著手:“二哥東伐的訊息梁帝應該是知道了。”
“珩旭東伐,四周十國遲早都會知道,我只是不明白陷害你的理由。”
珩靖靖看著奪魚食的錦鯉簇擁一團,激起一層層白水花:“很簡單,有人想做局,復刻你四年前在衛國的境遇。”
一提點,司徒蒼羽即時明悟,一夜之間,從洞房花燭夜變成了階下囚一夜白頭,衛國上下舉國憤恨,所有人都想將他千刀萬剮。
“沒這麼簡單。” 司徒蒼羽搖了搖頭:“若是單想攪弄衛、韓兩國矛盾,眼下珩旭正在伐韓,根本不用多此一舉。”
“且,就算把韓國六公主死的事情釘在你頭上,梁國朝堂也沒權沒立場對你問責。” 司徒蒼羽思量得周祥。
“且看著吧。” 珩靖靖毫不在意道。
話雖這麼說,但司徒蒼羽卻異常上心,即使清楚珩靖靖有能力完全脫身,可他不願珩靖靖在梁都城聽到一句莫須有的汙衊。
半天時間,長公主府外來了兩隊人馬,一隊是大理寺執法,另一隊是滿含怨氣的異國使臣,不用多問就能知道是韓國的親使隊。
長公主府兩隊人馬沒擅自進府的權利,站在府門外等了半刻鐘,司徒蒼羽才讓人把大理寺少卿傳進府。
“什麼大事兒,讓少卿大人親自前來。” 司徒蒼羽一臉紈絝的翹著腿吃著新鮮秋梨。
這位少卿是由都察院轉為大理寺的,骨子裡帶著督察官吏的剛正不阿:“大理寺接到狀告案子,韓國六公主被立青公子殺害,現本官奉命緝拿人犯立青公子。” 說完他提高音量:“望將軍不要阻攔大理寺辦案。”
司徒蒼羽這人,從小吃軟不吃硬,面對冷眼又冷言的少卿,臉色陰沉了不少。
他慢悠悠吃完一整個秋梨,又用帕子擦乾了手,然後同樣冷眼冷聲:“剛有人狀告,立青公子就成了你口中人犯,沒有證據就敢胡亂栽贓,你們大理寺就是這樣斷案的。”
司徒蒼羽很少這樣對人說話,將軍氣場逼人,少卿大人怔怔愣了一瞬,清了清嗓子才答:“人證、物證俱在,將軍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走一趟。”
“嚯,這是要將本將軍一塊兒押入大理寺地牢?”
“將軍莫要欲加之罪。下官的意思是將軍若存疑 ,可親自前往大理寺旁聽。”
司徒蒼羽從果盤裡拿出一個圓鼓鼓的秋梨,在手上來回倒騰著玩兒:“你倒是說說,這人證,物證都有些什麼。”
話音剛落,珩靖靖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吃了一半的秋梨。
少卿看著珩靖靖發怔,一直到珩靖靖坐下咬了口嘎嘣脆的秋梨,他才緩過神:“將軍,你說詢問事關乎未受理的命案,無關緊要的人不該旁聽。”
珩靖靖嘴角輕啟,淡淡道:“怎會無關緊要,我可是主犯。”
“你...你是立青公子?” 少卿大人恍然看著珩靖靖,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司徒蒼羽眉心微蹙,眼裡透著不悅:“通常羈押嫌犯都是獄掾職責,讓你這位大理寺二把手親自前來,想必就是這一遭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走一趟對吧?”
少卿大人重新看向司徒蒼羽:“本案雖不涉及梁國子民,但被害人和嫌犯都在梁國,陛下有令立青公子審訊由大理寺和宗人府共同協理。”
聞言,司徒蒼羽揚眉:“少卿大人你知道為什麼要大理寺和宗人府協理?”
“聖意難測,下官只管聽差辦事。”
“實話告訴你,這位不是什麼立青公子。他是衛國皇帝的弟弟,你們誣陷他是兇犯,頭上的烏沙數著日子帶吧。”
說完,司徒蒼羽起身,把手伸向珩靖靖,兩人牽著手一同往外走。
“我要坐囚車嗎?還有鐐銬和枷鎖...還沒嘗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