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後,轉眼就到了南方所說的溫柔細膩陽春三月,
可惜北方的三月,柳枝還沒化冰,蕭瑟依舊,只是那幾個月都淹沒在皚皚大雪裡的房屋農舍、山川湖畔、退散了厚實的積雪、露出來往日模樣,碧藍高陽,恍惚間,又回到了去年秋光氣爽的三秋之際。
春風總是會比大地來得更快,吹拂著西北邊塞的豪邁之氣,小小春風拂過山峰積雪,破開一汪無痕湖水。
【西侯府-後院】
院子裡的厚積雪連同當初司徒蒼羽被迫堆的那雪人,都化成了水,無聲無息的潤進了青石路子下。古梧桐樹,樹皮呈白了色還裂了痕。初陽高豔,枝椏細細密密錯落無序冒著嫩芽和成了氣候的綠葉,光的照下,成了濃郁的蔭。
幾個下人在院子裡清掃這一寒冬季節留下的枯葉積垢。下人們都是些老人,這麼多年也沒明白,這堂堂西侯府的小公子,平日不讓下人伺候到這院子也就算了。這一年四季,都只在季節交匯時,擇一日打掃整座後院的各處....
這不,天濛濛開明到現在豔陽正午,才清理到梧桐樹下的小荷池塘。小公子自己建的小假山、土陶堆、釀酒小灶臺...還有翠竹林牆沿都還沒開始,眼看小公子吩咐的一天時間,已過了大半。府上的老管家又調了一批下人過來幫忙。
院裡一眾下人匆忙中自帶有序,房頂正脊高處一人雙手枕著頭,仰頭而面,一本古琴譜扣在臉上,遮住了白皙的面頰和五官。
“你這棵老梧桐,可是有些怪,每年都比別的林木知春更早” 珩旭撩袍進院,立在梧桐樹跟前說道。
一眾忙碌的下人給珩旭行完禮,又接著忙碌起來。
躺在正脊上的珩靖靖,紋絲不動,更沒有接珩旭的話。珩旭也不惱,雙手扶背,在院裡踱步來回細看,有看得上眼的小板件、或小植被、趁機讓下人搬到自己院裡去,反正就一牆之隔,簡直不要太方便了。
晌午的豔陽曬得真是舒服,整個身子都被幹爽又溫暖包圍著。這是大自然賜予的,這是萬物之根本,天地之緲然。
珩靖靖很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嚴冬裡被地龍溫暖假象包裹的身軀,他喜歡萬物天成包裹住的身軀,雲蒸霞蔚,氣象萬千。
珩旭掂起腳尖起身一躍而起,立在珩靖靖身旁的正脊撩開袍子坐下,伸手扯過覆在珩靖靖臉上的古琴譜,在手上來回打量:“嘖...你這是煮鶴焚琴,這古譜現在黃金萬兩也買不到,你倒是可以,蓋在頭上暴曬遮陽。”
珩靖靖微微側身,臉上閉著高陽直射。雙眸半磕,懶散開口:“二哥,沒聽過春困、秋乏嗎?擾人清夢可不好”
“這脊樑上你都躺了幾天了,也不嫌膈得慌 ” 珩旭尋著房簷脊樑,找了個穩妥的地方跟著躺了下來。
珩靖靖不語,兄弟二人就這樣躺著,任裹著春意帶著幾分寒意的柔風拂過,憑穹宇碧羅萬里似幻袒露無異的豔陽熱忱。都喚不動二人多半分的挪動。
直至斜陽躲山峰後,兩人才撐著半腰,慢慢坐起身來。
院裡的下人們,也終於趕在夜幕前,收拾好了院子。猶如纖塵不染的璞玉等著那名喚“春”的玉囊將它裝起來。
“輝輝暖日弄遊絲,風軟晴雲緩緩飛。殘雪暗隨冰筍滴,新春偷向柳梢歸。這院兒又有新衣穿了。” 珩靖靖單手扶背,望著後院的翠竹林,這一天躺下來,十分愉悅。
珩旭起身,笑笑:“還是大哥好,這南邊的楊柳三月新綠他倒能親眼見上一見”
珩靖靖面色從容,促狹打趣開口:“二哥若是想去,尋位姑娘辭了官,就能上路了”
珩旭嘴角含笑,眼裡多了幾分漣漪:“我那丫頭還小吶,再等等”
珩靖靖扭頭看了看珩旭,想了想,還是沒開口說想說出的話。
【名苑樓-雅閣】
雪消冰釋,萬物復甦,官道上的人也開始了新一春的南來北往。
從新春那夜後,司徒蒼羽再也沒見過珩靖靖。自然那讓人找長足大蚜蟲的事兒,也隨著那場夢之後忘了個乾淨。
司徒蒼羽沒了珩靖靖的壓制和時時刻刻伴女相的拘謹,小日子一天比一天滋潤舒心。
上月中旬,到海域去談生意的幻聰和司先生也回來了,給司徒蒼羽帶了不少稀奇玩意,不過他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幻聰後來又將這些稀奇玩意,連同帶回來的許多好東西,都讓人送回了梁都給長公主。
長公主給幻聰的素筏中,句句都是誇幻聰懂事又孝順還能替老侯爺分憂,不像幻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