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邊城-將軍府】
“小主子,初五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司徒蒼羽眸色微動,他也想知道,到底當晚發生了什麼。
他是被人抬進婚房的,一覺醒來,珩靖靖身體早就涼透了。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關進了地牢。
以至於整整過去了半月,在獄卒們一聲聲謾罵中,才終於相信人真的死了。
啟鶴玉不願意見他,沒人來審問他,獄卒們嘴裡如數家珍的刑具,他一樣也沒親身體驗過。
除了一夜白頭,身形單薄佝僂外,沒受到任何刁難。
若不是那一撮染衣袖的鮮血,和摟在懷裡的屍體,那樣真切,他都以為是大夢一場。
司徒蒼羽沒有回神,“先生說是父親派人將你送到邊城的?”
“嗯,候爵爺和長公主原話都差不多,說是讓老奴好生照料小主子。”
“先生知道他的葬在何處?”
司先生愣了一下 “按理說應該在珩氏陵園,在城郊外皇陵旁邊,那一處全都是身份顯貴的陵園墓地。”
司徒蒼羽輕輕嗯了一聲,掏出一卷信箋 “有勞先生傳給小瑤。”
司徒蒼羽有些疲憊躺上床,閉上雙眼怎麼都睡不著。
珩靖靖倒在血泊裡,冰冷的屍體躺在懷裡,交疊出現在眼前。
身體上的疲憊和精神上的撕扯,讓人惱火又難受。
最後翻下床,裹著被褥在地上睡了過去。
翌日,天際剛泛白,人就醒了。
雙眼腫脹得厲害,司徒蒼羽走到銅鏡前,看著裡面的人,嘲笑道 “真沒出息。”
窗外逐漸明亮,晴空萬里,枯枝成了綠蔭,又是一年夏。
“你怎麼來了?”
司徒蒼羽開啟門,江川站在門外。
江川又是一陣沉默。
司徒蒼羽蹙眉嘆氣 “大營住不慣,就搬回來。”
江川聞言,抬眸出露難得的笑意。
“回來也行,不過邊城的事不能馬虎。” 又說道 “火銃怎麼樣了?”
“回主...”
司徒蒼羽丟了刀眼過去。
江川改口 “小瑤之前交代的三百支火銃交接,對方上月取走了。”
司徒蒼羽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停了一下 “取走了?什麼時候?”
“五月初三。”
“除了交接火銃,對方還做了什麼?”
“.....對方運來一批藥室、火門共計一千份,小瑤說按照對方要求配合,對方當時什麼也說,帶著火銃走了。”
江川說完,發現司徒蒼羽臉色有些變化。
“主...是有什麼問題嗎?”
司徒蒼羽過了動了動嘴角,過了一會兒才說 “沒什麼,那一千支火銃完事後,送去雄關大營給鐵騎。”
又補了一句 “等聖旨下來後再給。”
江川一貫應答。
見人臉色緩和後,低聲問道 “靖北候的死因,要追查嗎?”
司徒蒼羽抬眸與他對視,露出一抹邪笑 “你不信是我殺的。”
江川莫名緊張,挪開眼 “不信。”
像是做了多大決心般,重新看向司徒蒼羽 “主子,靖北候就是三公子對嗎?”
司徒蒼羽被這話砸了一下,愣怔一瞬 “怎麼會這麼想?”
江川不顧禮節,跪地答話 “請主子恕罪,屬下偷偷問過送信去衛都城的驛使,送給三公子的信,最後都遞到了靖北侯府。”目光移向司徒蒼羽滿頭白髮 “主子一夜白頭,是因為他,對嗎?”
司徒蒼羽冷笑一聲,“起來吧,你都知道了,何必再來問我。”
“以後這人不必再提,我與他恩怨兩清。”
司徒蒼羽話音不高,落在心裡字字如雷。
對眼前人說,更是對自己告誡。
“既然兩清,更應該追查清楚。”
“沒必要,梁國人狠他入骨,衛國人同樣狠我入骨,算扯平了。” 須臾 “人都死了,真相也就不重要了。”
..........
現在邊城所有事,都不假以他手。
每日除了一天三四頓吃食,實在沒什麼可做。
司先生和老管家,整天圍著他轉,總是想讓他多吃一口。
只是每次吃飯時,總記起當初那頓裹著淚水的冷飯,怎麼也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