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蒼羽看著一灘灰燼,頓然愣住。
不等他開口質問,珩靖靖撩袍坐下 “上御將軍,莫不是要與我置氣。”
剛冒出一點星火,隨著一句話滅了下去。
“蒼羽,這是衛都城,朝堂眾口我能堵住,民間謠言我可招架不過來。”
司徒蒼羽剛要反駁,又想起當初那場謠言。
也是起於名苑樓....
“信,你也看了,人,也死了。更和你梁國上御將軍沒絲毫關係。” 珩靖靖語氣散漫,又帶著絕對定奪。
司徒蒼羽沒想那麼多。
青灼是他進名苑樓後,第一個認識的姑娘,也是第一個讓他心生憐憫的人。
淚雨婆娑、賣乖逗巧彷彿還歷歷在目。
沒出梁都城前,他幾乎沒親手殺過人。
從領命征戰後,一路血海屍山,早已麻木。
邊城百姓戒備又厭惡地眼神,讓他忘了什麼是護佑。
直到見到青灼,小小身軀,扛著全家生機,心裡滴著血,臉色還得掛著下。
似乎,重新讓人知道該怎麼去護佑——
珩靖靖當著司徒蒼羽,傳喚了方才的死士。
又聽死士詳細說了一遍,最後珩靖靖吩咐下去跟蹤殮房,直至見著人真地下葬。
“方才那小孩說,他是死士?” 司徒蒼羽開口問他。
珩靖靖頷首 “他們和暗探一樣,行動與暗探無異,唯一不同的是,若遇生死,死士必須保護暗探。”
“為什麼?”
“暗探除了主子外不能見任何人,以免暴露身份。死士則不痛,若非特別緊密事,暗探可以讓死士代為轉交。”
司徒蒼羽盯著那抹被炭火化燼的地方,想了想 “所以說,你在名苑樓有暗探也有死士?”
珩靖靖搖了搖頭 “名苑樓不設朝政, 我費那心思作甚,名苑樓我沒安插任何暗探和死士,青灼這事兒他能撞見純屬巧合.” 端起一旁米粥,用白瓷勺攪動熱氣,“名苑樓包括梁國所有風月樓子,我都沒放暗探和死死,只不過,每月會照例暗查幾次,登記在冊。”
司徒蒼羽腦子裡劃過一絲不信,真的有這麼巧?
珩靖靖喝了兩口粥,走到書齋一旁架子,拿了兩杯冊子給他 “喏,這些是歷年登記。”
其實這些冊子一直放在書架最角,又因書齋裡書籍、字畫、還有政務摺子實在過多,司徒蒼羽沒注意到。
放開冊子,確實按著日期記錄,大多是妓官一些尋常事,也有一些殺人買兇、異國奸細商販以及官商勾結...
司徒蒼羽翻了幾頁,就看到一行字有自己名字 :梁國邊城司徒蒼羽,扮成女子摘得名苑樓玄女花魁。
“暗探是怎麼知道?” 司徒蒼羽自信在最初沒日察覺他是男子。
珩靖靖繼續喝粥,半晌後開口 “蒼羽,你覺得暗探最重要的是什麼?”
司徒蒼羽脫口而出 “查探密事。”
“如何查探?”
“當然是混入目標中心,近距離查詢、探尋...”
“不對。”
“?”
“光是混入目標中心,近距離查詢是遠遠不夠的,一位優秀暗探,是能在目標周圍織一張網,這張網能捕捉目標四周一切異常,透過這些細微異常,抽絲剝繭查詢疑問,再一一去驗證疑問,最後的結果便是秘密真相。”
司徒蒼羽醍醐灌頂般,終於明白了珩靖靖封侯上任後,為何能罷免朝臣、擊殺各國奸細密探。
梁國手裡暗探微末弱勢,這一刻展現清清楚楚。
他們從來不懂暗探,也從未培養過真正暗探。
心中一片沼澤——
“好的暗探,懂隱身,毫無痕跡混在芸芸眾生間,會謀略,對不同目標織不同網,要忠誠,絕對忠誠和服從只能效忠一人,最後才是功夫,好得功夫能保命,不過他們通常完不成任務也不會活下來。”
珩靖靖聲音清冷又霸道,手裡茶盞熱氣上飄,口中的話如寒冰陰冷。
“所以給暗探安排死士,是為了保護他們安全?”
“嗯,不是所有暗探都得功夫傍身。” 珩靖靖溫和一笑 “你還記得那十六名姑娘嗎?她們的主子和許多暗探主子一樣,都認為功夫對一名合格暗探至關重要,所以都讓她們學了功夫。就是因為功夫,我手下暗探才能抽絲剝繭找出源頭來。”
恍惚間,又回到那個冰雪天地郊外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