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靖北侯府】
“小主子,司徒將軍出府了。” 老管家,又說 “不過,馬廄裡的西極馬將軍沒有牽走。”
珩靖靖斜坐在太師椅上,朝池裡散漫扔魚食,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老管家識趣走開。
厚重陰沉天空,傳來一聲刺耳鷹唳聲。
一隻白羽沾灰的雪鷹穿過房簷,穩穩落在小桌前,金爪子踩翻桌上精緻點心小蝶,鷹嘴埋進羽翅,翻騰兩下,叼出一卷信箋。
珩靖靖撐開掌心,接了過去。
雪鷹討好似的,撲進珩靖靖懷裡,收起羽翅,眯著雙眼,乖巧如家養狸貓。
........
司徒蒼羽踱步走在衛都城大街上,腦子混亂。
太不正常了。
一位將軍,失去理智,腦子如漿糊,太可怕...
珩靖靖給他準備了馬,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若回到過去,必定毫不遲疑。
可是現在,遲疑了,為什麼會遲疑。
衛都城街道與邊城街道不同。
衛都城繁華熱鬧,人間煙火氣,滿城人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晨起挑杆釣魚、牆根躺著曬太陽、酒館店家老闆與客人同飲,城郊種菜老奶敢揹著筐子菜,敲世家府門賣菜....
以前,司徒蒼羽沒覺著有什麼稀奇,衛帝不思上進,百姓自然如此。
此刻,不由自主在心裡比較。
邊城街頭,是怎樣的?
邊城街道從早到晚也有商販,也有百姓,眼神裡的提防唾棄,像根刺扎進他身體裡,四年時間從未變過。
那...梁都城街道又是怎樣的?
從幼兒到八旬老人,臉上洋溢著另一種,一種不容置疑,謹慎、誓不罷休的神情,街上的中青年尤為明顯。
他也是如此,梁國夙願,每位梁國人的使命。
一路比較著,有些動搖...
不知不覺,漫無目的朝前走。
等反應過來,到了煙柳巷子。
這裡他來過,很多次,同樣也帶珩靖靖來過。
再次推開火焰吞噬過的半扇木門,昏暗樓道,每走一步臺階都會發出“咯吱,咯吱..”響聲。
輕盈琴調聲,越來越近。
連帶著悅耳又幹淨聲音徐徐傳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帝力於我何有哉!】
小廳臺上的姑娘,低眉撫瑤琴,抬眸吟唱曲中詞。
衛都城街平常景象,宛如展現眼前,生機盎然,朝氣四溢。
曲子不長,詞義來回兩遍,司徒蒼羽就記住了。
不知不覺跟著撫琴音,低聲吟唱: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帝力於我何有哉!】
倏地,被什麼擊中一般,丟下銀子,慌張出逃。
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通往袖寶齋,另一條是通往靖北侯府。
司徒蒼羽站在岔路口,盯著靖北侯府方向,片刻後,轉身走向了袖寶齋。
“江迭,留在衛都城的高手還有多少?” 司徒蒼羽平靜開口,語氣卻像是一座高山落地,讓人壓迫又恐懼。
“回主子,金甲侍衛共計一千五百人。” 江迭恭敬應答。
今日的主子,和平日,不,和過去這幾年都不一樣。
“全部從衛都城撤出,趕去邊城疆罣山脈並駐紮於此。”
江迭疑惑 “主子,邊城疆罣山脈全是密林,常年是瘴氣密佈,去那地方作甚?”
“密林中居住著南疆人,你們在外圍做監視勘防即可,不得干涉南疆人生活,若有外來人一律按照奸細處置,生死無謂。”
司徒蒼羽面色如常,眼裡透出不易察覺寒光,攥著腰間寶石匕首的左手,指節全泛著白。
“可...可金甲撤走,衛都城暗探怎麼辦?”
當初把金甲衛放到衛國做暗探,摸到各國暗探尾巴時,才發現金甲衛成了明珠彈雀。
司徒蒼羽冷哼一聲 “他們留在此處可有獲益?”
江迭沉默,行禮告退。
司先生聞言他回來了,端著一盤蘿蔔糕進屋。
“發生了什麼事?”
司徒蒼羽撿起一塊蘿蔔糕塞進嘴裡,微微蹙眉又放了回去。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