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詩筠的臉面……多半是喬家的臉面吧,雖說詩筠無關緊要的,可是畢竟是喬家人,留在他們府上,也能沖淡些世子妃失寵,喬夫人被趕出去的風波。而且……留了詩筠在他們府上,這便又是一個上門的機會了。想到這兒,玖荷揮手叫那婆子下去,進去內室跟詩筠道:“你的東西都還留著呢,你慢慢的收拾,還能多陪我幾天。”詩筠皺在一起的眉頭總算是稍稍鬆開了些。時候已經很晚了,加上又累了一個下午,玖荷很快便睡著了。 見她進來, 卓長東那句“祝陶大人一帆風順”便嚥了回去。“陶大人要走?”聽見玖荷的聲音, 陶敏轉了過來,臉上似有尷尬之色, 他衝玖荷拱了拱手,道:“郡主, 下官聽說戎東縣無人敢去, 那地方剛經歷了戰亂, 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只是壯丁剩下不足一半, 種地的又都是些婦孺兒童,不到一月便是冬小麥播種時節, 若是無人主持, 怕是來年要鬧饑荒。下官放心不下, 便去吏部選官,又應了這戎東縣令一職。”玖荷皺了皺眉頭, “不是說已經升到了五品?”陶敏一愣,立即明白是王爺或者世子同她說的, 便道:“是散階升到了五品,本職還是可以繼續做縣令的。”“這難道不是相當於降職?”她看著卓長東。卓長東眼神有點冷,雖然很是佩服他能自請去戎東,但是事實上,陶敏便是典型的科道官……換句話說,在這次跟文臣的爭鬥中,他站到了己方的對立面。雖然當初那張請柬,他這一張給不給御史也不會對結果造成什麼影響, 但是他既然給了,那便是做出了選擇。“吏部已經下了文書,沒法改了。”陶敏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釋懷道:“原先下官得了御史的聯絡,他們搬了禮法國本還有大週會典出來,郡主這身份在禮法上的確是站不住腳。王爺離京就藩也是祖宗立下來的規矩,只是……”他猶豫了片刻,“這次西戎人來談判,下官忝陪末席,也是從頭聽到尾的。”陶敏臉上露出意思痛苦之色,“他們不知道,可是下官在戎東縣這些年,是深知西戎人的殘暴還有百姓所受之苦,可是這些官員們言語裡,那些死去的百姓似乎只是個數字,他們不知道一家去丁二口是個什麼概念,下官知道!這就意味著賣兒賣女,老無所依!”玖荷靜靜的聽著。他臉上又有了一絲迷茫,“朝中至少四成的官員捲入了請王爺離京之中,又有三成的官員在觀望,剩下的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錯兒,可是百姓等不了……他們要吃要喝,沒法等到這些人討論出結果騰出手來再去安撫他們。”他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無比的放鬆,淡淡一笑道:“這也是下官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陶大人一路保重。”玖荷思忖片刻,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再說她難道能勸陶大人不去嗎?她福了福身子,又問:“陶大人準備何時上路?”陶敏道:“下官後日便走,這次要帶著陶行一起上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他這個年紀,學問已經夠了,剩下的便是見識了。”玖荷點了點頭,當初老夫人也是覺得孩子——尤其是男孩兒,要長在父親身邊言傳身教的才好,“老夫人呢?”“他們慢慢的收拾東西,過兩日回老家生活去,那兒畢竟相熟,也有鄰里照顧。”玖荷點了點頭,想著到時候要去鬆一鬆他們。“你那女兒,”卓長東皺了皺眉頭,“縣令三年一任,你那女兒還在庵裡,你可想過要怎麼安置她?”陶敏衝他深深的長揖,這才道:“我也不瞞世子,她心腸歹毒,害人之心不淺,我只當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可是這個回答卓長東不是很滿意,他定睛凝視陶敏,問得很是不客氣,“我是問你該如何安置她。”陶敏是不習慣他們這種直截了當的說話習慣的,頓了頓才道:“若是可以……便叫她陪在菩薩身邊,好好的修身養□□。”這個回答雖然還夠不上卓長東的標準,不過玖荷已經拿眼睛瞪他了,卓長東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陶敏嗯了一聲,又衝玖荷拱手道:“下官告辭。”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卓長東看著他的背影,原先以為他動機不純,當日他們家宴請的那些官員,其中至少有一半都已經被明升暗降出京了,他還以為陶敏是來走關係的,這才趕在玖荷前頭見了他,沒想……現在他還真的有點佩服他了。玖荷有點惆悵的看著陶大人離開,卓長東見她這個樣子,便道:“既然去戎東縣的是陶敏,倒是能放心的撥錢糧去賑災,還有屯田,修建防禦公式等等了。”這話說出來玖荷眉頭不由得舒展了些,卓長東這才放心離開。玖荷這一上午都怏怏的,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這才好了些,又急忙把早上一起來就去收拾東西的詩筠叫了過來,兩人一起吃了中飯。“郡主能不能派個人去我家裡一趟?”詩筠有點忐忑道:“也好商量商量回去的日子。”玖荷立即便叫了婆子去喬家老宅,不過這